狄含山说道： “肯定不会因为谈恋爱忘记工作的吧。”站在她旁边的人沉默了片刻, 对着她问：“你刚才说话的语气是不是从最开始的坚定到后来变的犹豫了。”
    狄含山：“……不, 你听错了。”
    所有人都知道, 上级对宋如一抱了很大的期待, 与之一起的, 还有巨大的压力和责任, 现在就看她, 能不能扛得起这个压力和责任了。
    但是根据宋如一现在的状态，狄含山总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怎么可能呢？她思考着, 难道真的是自己工作太累了产生错觉了，要不这次工作结束申请个短假，好好休息一下。
    “听说你打了休假的申请报告, 你以前工作强度那么大, 都没有想过休假，现在跟在宋博士身边就跟放假似的, 怎么想起申请了？”在下一次她汇报工作的时候, 她的直系领导如此问道。
    狄含山立刻道：“那我撤回。”
    电话那端的语气显得有些惊讶：“撤回干嘛, 我记得你好几年没有休假, 已经给你批了。等到宋博士开始做项目的时候, 估计大多数时间也是待在研究所的，你好好休息一下, 以后更好的工作。”
    “是。”狄含山立刻回道。
    挂掉电话之后，她从窗户里看了一眼, 宋如一带着耳麦, 应该依旧在和弟弟顾南祈视频。
    “姐姐，我明天就回燕京了。”
    视频那端，顾南祈话说的气势汹汹，好像明天就要上战场了一般。
    宋如一 纳闷的问道：“我记得你是去瑞士滑雪了，怎么看着像是去翻滚着岩浆的火山口走了几圈一样，要不要冷静一下？”还是说小孩子身体的温度本来就高，连在最高温度不过零的地方也热气腾腾的，顺便影响了心情。
    “火山口，那里好玩吗？”顾南祈先是问了句，而后很快反应过来，表情变的极其严肃：“姐姐，不要老是说一些奇怪的话，我有正事要说。”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戴着维ni熊帽子，明明还是个正太，却一副大人的样子，有板有眼的说起了正事：“我已经给乔叔叔打过电话了，明天晚上跟你们两人见一面。”
    听上去好像很正式的样子，宋如一眨了下眼睛问：“你不需要倒个时差吗？”
    通过视频，可以看出来顾南祈才到机场没多久，正准备登机。回到燕京之后，也不知道来不来的急吃他说的那顿晚饭。
    顾南祈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拳，在候机室的沙发上坐下来后说道：“姐姐不用担心这个，我还年轻，不倒时差熬一天夜没关系的。”
    宋如一：“所以你为什么不回来再说这件事？”
    “我这是给你和乔叔叔充分准备的时间，谁让我去瑞士之前想要见你一面你说没有空，所以我只能预约时间了。”
    宋如一哦了声，慢吞吞的说道：“如果你上次不在半夜打电话给我，我也不会接不到你的电话，更不会没有时间。”
    “那是因为那天我从电视里知道你们交往的时候太震惊了，回过神已经半夜了。”
    “真的不是因为你忘了吗？”
    姐弟隔着屏幕对视，良久，顾南祈勉为其难说道：“好吧，我半夜给你打电话，你没有第一个告诉我你谈恋爱了，那我们扯平了。”
    宋如一无语的问：“……所以说，你已经跟你乔哥哥说好了？”
    “是的，”顾南祈强调道：“我已经和乔叔叔说好了。”在叔叔那两个字上还加了重音。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宋如一这次没弄错重点：“你为什么一直叫他叔叔？我记得你已经改口叫他哥哥了。”
    顾南祈很虚假的对着她笑了一下：“因为我发现我以前误会了一件事，”他语气里有着浓浓的恨铁不成钢：“姐姐，你也太好追了。”
    宋如一 “……”她还以为自己弟弟和乔锐关系不错呢，原来是错觉吗？
    还没说什么，她就见视频那端站在顾南祈旁边的助理对着他说了句该登机了。他点头后看向宋如一挥了挥手：“姐姐，明天见。”
    “……明天见。”
    宋如一看着中断的视频，心中颇有啼笑皆非之感。
    晚上吃饭时，乔锐将面前的羊排切成小块，和宋如一的做了交换：“吃这份。”
    宋如一用叉子叉着小羊排，羊羔肉并不膻，肉质鲜嫩细腻，她吃了两块后问道：“南祈打电话给你过了？”
    乔锐咽下嘴里的东西，跟她确认：“你说的是哪一次？”
    宋如一：“……最近的一次。”
    乔锐回道：“那是昨天晚上12点，他说要跟我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
    凌晨12点，宋如一为自己的弟弟作无力的解释：“我猜他不是故意在这么晚打扰你的。”
    乔锐道：“我知道，我猜他可能没有考虑到瑞士和燕京的时差。”
    宋如一吃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她若有所思的问：“你怎么知道他在瑞士，我好像没跟你提过他去哪里了。”
    乔锐平静的说：“在我们毕业没多久，瑞英小学部每学期放假后也会像初中部、高中部那样会举行冬令营和夏令营活动，自愿参加，已经持续很多年了。”
    “我特地关注过南祈在学校里的生活，他基本每期都会参加。”
    宋如一没有丝毫怀疑，反而真诚的感谢：“你费心了。”
    乔锐微微一笑：“我也做不了什么，最多也只是让学校多加几个南祈想去的地方。”
    每次都有想去的地方，这才是顾南祈次次不落参加学校夏令营和冬令营的原因。
    能够玩的开心，还可以和小伙伴们一起，也是非常充实了。
    乔锐可不想约会的时候在讨论未来小舅子中度过，他转而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等会要去看画廊看画吗？”
    “是画展吗？”
    “不是，只有你和我。”
    到了画廊，乔锐把灯打开，灯光从外到里层层亮起，宋如一看着墙上挂着的画讶然道：“是还没开幕的新画展吗？”
    乔锐对她伸出手：“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为你介绍!”
    宋如一歪头看着他，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当然有。”
    “这是我妈妈的朋友要准备举办的画展，在我询问后，她给了我钥匙。”
    他没说的是，相比给他钥匙，那位阿姨对他的女朋友更感兴趣。
    最后两人站在一幅等身高的油画面前，上面只有一位少女纤细的背影。乔锐站在宋如一身后，看着它轻声道：“这幅画的主人为它取名为暗恋。”
    安静片刻后他道：“如果是我，绝对不会只看着我暗恋那个人的背影。”
    “我听明彦说，你很久之前就喜欢我了。”宋如一轻喃着说。
    “是的，然后我用几年的时间说服了我自己。”
    “说服了什么？”
    乔锐从宋如一身后将她环抱住，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如果我的未来里没有你，我会感到痛苦，并且孤独。”
    顾南祈回国的时候，果然如他所说，年轻人熬夜一两天没有问题，要是他脸上没有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会更有说服力的。
    宋如一看着他的熊猫眼，“你要不要先睡一觉，我可以在楼上给你定个房间睡觉，我们可以醒来再谈。”
    宋如一不说睡觉两个字还好，她一说起，顾南祈马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困成这样还在坚持，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真是让人感动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予了他力量。
    两个大人点完菜后，宋如一看着小的：“这位顾先生要吃点什么？”
    没有回应，她换了种方式：“这位顾南祈小朋友要吃点什么。”
    像是触动了敏感的机关，顾南祈一个激灵坐直，条件反射般的说：“我不是小朋友，我已经是大人了。”
    真是让人尴尬，你倒是做出大人的样子啊。
    顾南祈摸起了放在一边专门带出来的墨镜带上，完全遮住了黑眼圈，丝毫不觉得大晚上戴墨镜吃饭有什么不对：“吃什么都可以，女士决定就行。”
    宋如一给他点了一份儿童套餐，而外加了一杯热牛奶。还没开始他说的谈话，他头已经一点一点，差点闭着眼睛撞到盘子里，被扶好之后，又往一边歪过去。
    十杯咖啡都拯救不了他的困意了，宋如一只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乔锐见状道：“就让他睡吧，不睡觉可比不吃饭难受。”
    第二天，顾南祈揉着眼睛醒来，看到了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以及微亮的阳光。
    他还没有因处在陌生的环境而害怕，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醒了？”
    顾南祈坐起来，抱着厚厚的被子，头上竖着两根呆毛：“姐姐？”
    宋如一揉了揉他的头：“睡醒了，饿了没有？”
    顾南祈懵懵的点头。
    宋如一去热了牛奶，煎了荷包蛋，在他洗漱完刚好可以吃。
    两人面对面坐着，在顾南祈吃的差不多时宋如一问：“你不喜欢乔叔叔吗？”
    顾南祈毫不犹豫的点头。
    “为什么？”
    顾南祈扁了扁嘴：“我本来就很少见到你，你跟他谈恋爱了，你不是更没时间关心我了吗？”
    宋如一：“……可是姐姐不是也没阻止你交女朋友，姐姐第一次谈恋爱比你晚了这么多年，南祈不是应该跟姐姐说加油吗？”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顾南祈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同意姐姐谈恋爱的话，她会被抢走。但是一把年纪没有谈过恋爱的话，的确也很可怜，特别是在他已经谈了三年恋爱的对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