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季蔓感觉自己头脑一懵。
她连忙走进房间,看着蜷缩成一团的方清才,低声道:“方清才?你还好吗?”
方清才的一头长发披散着,闻言,他的肩膀轻轻一抖,转头看向季蔓,目光有些茫然。
“你来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勉强站了起来,嘴里一直都呢喃着这三个字。
走近了之后,季蔓才发现,方清才的身边一片狼藉,有很多画布都被划破,粗暴的丢在地上。
而更加让她在意的是,地上有很多的纸张碎片,上面还有绘制好的痕迹。
季蔓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她略微有些惊愕的看向方清才:“那些纸张碎片是什么?方清才,你、你不会——”
“那张草稿长出了荆棘,要缠绕我,我拿起剪子,它们、它们就枯萎了。”方清才似乎有些崩溃,他低头捡起一片草稿来,露出一个不知掉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方清才——竟然把草稿给撕了!
那一瞬间,就连季蔓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两人面面相觑,沉默许久,她才艰难道:“没事。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藤蔓为什么会长出来吗?”
“因为有人来了。”方清才缓缓摇头:“有人过来浇水、施肥……藤蔓长了出来,还有尖尖的刺!”
越说,方清才的神色就越可怕,浑身也开始战栗出来。
季蔓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猛地上前一步,轻轻的拍了拍方清才的头:“好了,不要想了,没事的。”
在她声音轻柔的安抚下,方清才慢慢冷静下来,恢复了正常。
“草稿、我会再画给你。”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茫然又自责的低垂着头。
季蔓坐在他的面前,递给他一杯他爱喝的猕猴桃汁,道:“不着急的,你还有很多时间呢。”
安抚完方清才之后,季蔓就将这件事告诉给了苏湫棠。
苏湫棠过了很久才回复,语气竟然出奇的平静,还有些敷衍的感觉。
难道她是在忙着照顾朱晏?
季蔓有些茫然,但还是将这件事情告知给了张总监。
本以为这件事没什么影响,但季蔓没想到,就在她第二天回到公司之后,却发现部门里的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很重要的人。
她一抬头,脚步顿住了:果不其然,是朱瑜。
朱瑜今天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差,她冷着脸站在一群人面前,像是刚刚教训完他们。
季蔓这个时候刚刚走进去,还没等了解发生了什么,便听到“砰”的一声,这是朱瑜拍了下桌子。
“你过来,季蔓。”她冲着季蔓招了招手,手上的银戒闪烁出一道高傲的光芒:“不是说昨天出草稿吗?我问你,现在草稿在哪里?”
季蔓心里咯噔一下,她低声道:“画家那边出了点儿意外,草稿要晚几天了。”
这件事本不是很重要,因为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完稿时间是两个月,可季蔓没想到,朱瑜竟然会现在过来问她要草稿。
“出了意外?这就是你的理由?”朱瑜冷笑一声:“季蔓,我不管过程如何,我要的是结果!而你现在告诉我的结果就是,你,没有完成你的工作!”
季蔓沉默了一下:“……对不起,我会尽快催促画师交图的。”
这句话却并没有让朱瑜满意,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季蔓一番,当着所有人的面,高声道:“但愿如此。这可是个大企划,希望你这样的新人,也能认真一点!”
被她当众教训,季蔓的神色却显得十分平静,这让朱瑜没了兴致,她冷冷的挥了挥手。
“行了,我还要看整个企划的进度,张总监,先带我去见那个人吧。”
旁边的张总监看了眼季蔓,点头:“好,朱小姐,请跟我走。”
很快,朱瑜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季蔓独自一人站在人群中央,接受着大家的检视,态度十分坦然。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之后,季蔓打开手机,发现了好几条未读消息,竟然都是方清才发来的。
这个人极其的寡言少语,今天怎么突然给她发了这么多条信息?
季蔓带着好奇点开来,却发现方清才还在为撕毁草稿的事情道歉,并且还说什么,他再也不会听那几个人的话了。
“清才,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听了谁的话?”季蔓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
方清才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大概有十几分钟之后,他才磕磕绊绊的发来一段话。
也正是这个时候,季蔓才彻底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就在方清才画完草稿打算让季蔓过来验收的时候,有一个女人却突然找上门来,说她是季蔓的顶头上司,也要来看看草稿。
此时的方清才并没有想太多,便将自己的草稿让她看了,结果却得到了两个评价:垃圾。
方清才那个时候还是十分平静的,只是说草稿不喜欢的话可以改。但这个女人却不依不饶,不断的用一些话来刺激他。
渐渐的,方清才在她恶毒的注视下,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扭曲起来,他语无伦次的解释着一些什么,可在女人面前,都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最后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将整个房间都搞得一片狼藉,手里握着一把剪刀,面前都是被他损毁的画框,还有那被撕碎了的草稿。
看完他的叙述,季蔓整个人都愣住了:那个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清才,你还记得那个女人的样子吗?有没有什么比较突出的特点?”
“她带着墨镜和口罩,我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是,她的手上有一圈银色的戒指。”方清才的记忆能力很强,很快就说出了这个关键信息。
季蔓呆呆的放下手机,回想的却是朱瑜对自己颐气指使的样子。
她的手上,正是有一圈银色的戒指,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就像是她这个人一样,几乎能刺痛别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