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没等乔佳觅醒来发脾气,顾肆便已经起了床。
乔佳觅起来之后,转了一圈都没看见男人。
她问在院子里用盐刷牙的乔景行:“阿行,看见你干爹没有?”
男孩赶忙含了一口水,迅速吐了出来,对乔佳觅道:“看见了!干爹一大早就出门了,朝食都没顾得上用,说是去办事。”
乔佳觅秀美的眉毛顿时拧起了一个小结。
乔景行仿佛才想到一般,又补充道:“干爹说,他昨晚和干娘你说过的。”
乔佳觅这才明白了过来——
是啊,他答应了她,今天就去救高初云的!
一大早醒来时的烦闷不满,被这个想法很快就驱散了个干干净净。
乔佳觅冲乔景行笑笑:“阿行起的很早,果然是做哥哥的,给弟弟妹妹一个好的榜样。”
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却无缘无故被夸了的乔景行,心里有些高兴,只腼腆地笑了一下,露出了带着缺口的门牙。
乔佳觅顿时愣住了,指着乔景行的嘴巴:“阿行,你的牙掉了——”
乔景行不解地伸手碰了碰嘴巴,在摸到一个偌大的缺口时,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他低头去看,便见一颗乳白乳白的小牙,正光明正大地躺在青石板地面上,明晃晃嘲笑着乔景行缺了一颗牙齿的滑稽。
男孩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张脸涨了个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此时的乔佳觅也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赶忙安抚男孩道:“没事没事,你这个年纪,也到了换牙的时候。这有什么呢!等会儿把乳牙捡起来,清洗干净,干娘给你扔到房顶上去。”
农家小孩在换牙的时候,总会把掉了的第一颗乳牙扔到房顶上,意味着日后可以长得高高的。
乔景行也听说过这个说法。
他虽仍感到害羞和不好意思,可到底比方才好了许多。
男孩蹲下身去捡起了那颗形状奇怪的牙齿,捂着嘴巴,小声问乔佳觅:“干娘,我能让干爹帮我扔吗?”
乔佳觅没想到他会这么一问,有些哭笑不得:“当然可以。”
她没想到,顾肆那个一天到晚冷着脸、时不时发个疯的男人,竟然还有小迷弟。
不过乔景行并不是因为崇拜干爹,才想让他帮忙丢牙齿。
男孩只是单纯地觉得,干爹比干娘高,把牙齿扔到房顶上时,应该也能扔的更高一些。
很快,两人便结束了对话,剩下三个孩子也一个接一个来到院子里洗漱。
顾意柠还没有睡醒,被顾意棠拿了一块凉冰冰、湿漉漉的帕子按在脸上,瞬间清醒了过来,精神百倍。
乔景澄则是把顾意柠的牙刷沾了些清洁牙齿用的盐,递到了她的手边。
小姑娘便认认真真开始刷起了牙。
乔景澄服务完最小的妹妹,自己才准备刷牙。
可他与乔景行的牙刷模样相同,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小院里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牙刷,哪个是他的,哪个是乔景行的。
“行哥!行哥!”
乔景澄在院子里喊了两声。
没听见乔景行回应,却见房门开了,他快步走了过来,手里还紧紧攥了个东西。
男孩皱了皱脸,似是在问“怎么了”。
乔景澄没有多想:“行哥,你今天怎么把牙刷放混了?哪个是我的牙刷?”
乔景行愣了愣,上前几步来,仔仔细细地把两支一样的牙刷看了一遍。
然后犹犹豫豫地把左边那支递给了乔景澄。
没等乔景澄接过来,一旁的顾意棠漱了漱口,赶忙提醒:“错了错了,行哥,是右边那支。”
顾意柠懵懵懂懂,乔景澄比较了一下那两支牙刷,突然恍悟:“哦!左边这支还沾了水,有一点点没干,肯定是行哥早上用过的!”
说罢,他把乔景行的牙刷放回了原位,拿着自己的牙刷开始用了起来。
顾意棠有些好奇地看着乔景行,问:“行哥,你今天怎么了?是嗓子不舒服吗?”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飞快地跑开了。
留下三个小的面面相觑。
几个孩子还是吃早饭的时候,知道了乔景行是怎么一回事。
乔景澄笑了一会儿,顾意柠半是担忧、半是好奇地盯着乔景行缺了一块的门牙看个不停,还是顾意棠安慰这位大哥哥道:“好啊,行哥开始换牙了!换牙就是要长大了,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行哥一样,长得高高的。”
乔景行终于说出了今日弟弟妹妹们听到的第一句话:“干娘说,要把乳牙扔到房顶上去,我让干爹帮我扔。”
顾意柠迷上观察乔景行说话时漏风的样子了,便没话找话,想让他多说几句:“为什么呀?怎么不让娘扔?”
男孩果然一本正经道:“因为干爹长的高,扔的也高。”
乔景澄吃饭的筷子突然顿了一下,和顾意棠对视了一眼,都发现了彼此眼神中的震惊和无奈。
最后还是顾意棠道:“行哥,不管是谁扔,牙齿都是会落在房顶上的。那不是一样高么?”
乔景行几乎是一瞬间便明白了过来,顾意柠想了半天,也终于想通了。
他当即笑了:“这么有意思!”
几个孩子也都笑作了一团。
坐在上首吃早饭的乔佳觅,听几个孩子叽叽喳喳说些闲话,心情也变得轻松恣意了起来。
可说到底,她还是没能安心吃完这顿早饭。
他们正聊着聊着,突然听见院子外一个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喊乔佳觅:“佳觅姨!佳觅姨!”
顾意柠顿时瞪圆了眼睛:“是阿楚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