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协律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他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苏青宁一眼看穿,她心下无比地惊恐。
遭了,她先前以为拿沈昀出来当挡箭牌,多少能拖得一些时日。
然而终是她太单纯了,人家不仅根本不把她已经成亲这事儿放在心上,而且一点儿也不在意,甚至打算直接动手。
这大概就是大梁人最为反感北狄人的所在。
跟野兽似的,没有道德伦理之说,更不愿意守着这个规矩,真是叫人头秃。
她连忙避让,一脸惊慌地逃离呼延协律。
谁知道她这般动作更是挑起了他的战胜谷欠。
“你不喜欢我,是不是?”
苏青宁看着呼延协律,他脸上是满满的征服谷欠,她感受到了他传递出来的心思,不由得转了转眼珠,反而不逃了,在铺了兽皮的地上席地而坐,自己倒了一盏茶道:“没有。”
“没有,你为何躲我?”呼延协律他只是性子过于豪爽,可不笨,苏青宁刚刚闪的动作那叫一个快。
她要是喜欢他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我只是,我只是害怕了,而且我,我与王子殿下你还不熟,我,我……”苏青宁低着头,声音娇弱,眼中更是已经积蓄起了一泡眼泪。
她深知白莲花那一套,眼泪框在眼中,已经把眼睛涨得不行了,却也不放其掉落下来,盈盈的泪花,挂在苏青宁那张可娇可弱的美丽脸庞上,真是让人心生怜爱。
呼延协律毫无意外地沦陷了。
他看着苏青宁有些手足无措,一会儿单膝跪地,一会儿又搓着手心,一会站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哄她才好。
“青宁姑娘,你,你莫要如此,莫要如此,哎,哎我是个大老粗。你别哭,你别哭,这样吧,只要你不哭,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苏青宁心头一颤,她抿着唇,依然一副伤心落泪的模样,仿佛压根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哎呀,青宁姑娘,你听我说,你想怎么样,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做到。”
苏青宁瞧着差不多了,眼睛一眨,泪珠直接坠落下来,挂在脸颊上,缓缓流下。
她故意抬头让呼延协律看到,他看得更是心疼不已,两手十指紧握成拳,心头“扑通扑通”胡乱跳动,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们大草原上的女人不轻易哭,她们视哭为示弱,而她们最经常说的话草原上的女人是从不会示弱的。
就算在面临自家男人的拳头被揍得鼻青脸肿时也不会哭,最多嗷两声。
呼延小王子虽不会跟普通人那般揍他的娶的那些女人,但也从未看过他的哪个女人有苏青宁这般娇弱模样。让人看着心里便情不自禁地心疼。
重话不敢说,呼吸都不敢用力了,她就像一朵处在温室里的花,脆弱得好像轻轻一碰就会凋谢。
“莫哭,莫要哭了。”呼延协律一心想要把苏青宁哄好,便什么条件都往外抛。
苏青宁瞧着戏演得差不多了,再演下去恐怕就要砸了,连停了下来,自己用帕子把眼泪擦干,抬头看着跪坐在她面前的呼延协律,她小心翼翼地扯着他的衣袖抽抽噎噎地道:“王子殿下不必担心,我,我只是想家了。”
“你不是生我的气?”呼延协律觉得他真是搞不懂面前这个小女人的心思。
他以为是他刚刚吓到了她,所以她才说哭就哭。
结果她说并不是。
苏青宁不说话,只是娇娇怯怯地摇头,一副标准白莲花状。
可此时的呼延协律还真是吃这一套,他生怕说话声音大了再吓到苏青宁,便小声道:“那你还要我陪你吗?”不知不觉间他的语气都变了,不敢大声,不敢强迫,只是询问。
苏青宁瞧着目的达到,也不客气了:“我,我,多谢王子殿下,我想不必了,不然我怕晚上再想家的时候打扰到殿下歇息……”
一听她晚上有可能又要因为想家哭,呼延协律就觉得头大。
哎,他可以应对女子撒泼耍赖,甚至是真刀真枪的干架,可他不能应对女子对着她落泪呀。
尤其是像苏青宁这般看着就娇弱到自怜的小美人儿。
他现在简直就是把她托在手心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只能由着她了!
他不敢用他们大狄一惯的蛮子式的抢夺手段,人家会哭。
而把一个女人弄哭,这是他们大狄男人最忌讳的。所以这事儿他不会干。,也不愿意干!
他喜欢面前这个女人,想要看到她笑,不想看到她哭。
“那好,我先回去,你歇着。”呼延协律起身,嘴里是这般说的,但他站起来之后却并没有立刻出去。
苏青宁眉眼一转,顿时想明白了,她跟着站起来,然后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外面风大,我,我一个睡着恐有些害怕,不知殿下这里有没有婢女……”这正是呼延协律想要提的事。
虽然他觉得不可能,但是谨慎如他,还是担心苏青宁半夜三更会在没有人守着的营帐里走出去了,就像先前那样。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人可以不留在这里,但必须得有一个他安排的人守着她,如今他才放心。
只是他害怕苏青宁不愿意,一会儿又哭,所以他很是焦急,不知道怎么安排此事才好。
没想到苏青宁如此善解人意,竟直接要求他安排人手。
他当即唤来自己的贴身女婢,让她陪着苏青宁一块。
人唤进来苏青宁瞧了一眼,这个女婢长相普通,但她的一双眉眼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说不清楚像谁,但瞧着让她心神极为不舒服。
不过这是她为了让呼延协律放心自己提的要求,她再怎么着也得忍下来。
当即谢过,便自行走到门口,掀起帐帘送呼延协律出门。
呼延协律朝自己的婢女吩咐道:“格其你好生照顾着青宁姑娘,不得怠慢。”
格其右手环胸,恭顺地答道:“是,主上。”
呼延协律最后又盯了一眼苏青宁,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才放心地出去。
他一走,苏青宁顿时就觉得营帐里的气压下去了,天儿也没有那么冷了。
她守在离火炉最近的榻上躺下去,打了个呵欠便睡了过去。
格其一脸蒙地看着苏青宁,她不是叫她过来伺候的吗,怎么连个吩咐都没有?
苏青宁闭着眼睛养了一会儿神,睁开便看到格其还站在原地,她有些局促不安地在那里轻轻跺着脚,一副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模样。
苏青宁连忙道:“你不管我,自己寻个地方睡吧。”
“睡?姑娘,奴婢是来伺候您的,不能睡的。”
苏青宁眉眼一紧,她抬头看着格其:“为何不能睡,我是人,你也是人,不睡觉怎么行?”
“奴受主上的命令伺候姑娘,不能睡。”小丫环一脸认真地拒绝了苏青宁的提议。
苏青宁注意到她的大梁话说得很生硬,还夹带着浓浓的胡说,但好歹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这恐怕是他们北狄为数不多的能够说大梁说的人。
她突然间对她起了兴趣。问起她的名字来。
“奴叫格其。”格其一字一句地回答着苏青宁的问题。
“你怎么学的大梁话?”苏青宁好奇,她虽然说得不怎么样,但好歹能够表达得清。
“主上,主上教奴。”
苏青宁这才知道原来呼延协律还有为人师的雅兴。
“你们主上怎么会说大梁话?”她以手枕在脑后,想着反正也睡不着,能多打听点消息便多打听点。
某某只把苏青宁当作是自家主上喜欢的人,为了她特地把自己安排来伺候她,她当然不能得罪,当下对苏青宁的问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青宁很快就把呼延协律的事情知道了个大概。
再加上她自己之前看史书看到的,她知道北狄从前是一个混战中的国家,草原上的各个部落三不五时的打一场。
但不知道哪一天,草原上偏南的一个叫呼延的部落突然间就崛起了,呼延家族的人四处兼并别的部落,只用了三十年的时间,呼延家族就大致统一了北狄,建立了呼延皇室。
自此,北狄便结束了连年混战的命运,开始了不断向南侵略蔓延的脚步。
从格其这里苏青宁知道呼延协律是一个作战极为勇猛的人。
在他父亲北狄可汗南征北战的三十年里,他起码战了十多年。
他今年也才二十五岁,也就是他在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征战沙场。
格其的言语中,充满着对呼延协律的崇拜之情,她还透露出他们草原上很多人家的姑娘都想嫁给他们家主上。
说到此,格其居然多嘴问了一句:“姑娘可是,也想……想嫁给主上?”
这个问题真把苏青宁给问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