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辉,是……那个王辉吗?”谭青是声音很轻,她问得很小心。
肖毅点点头,说:“就是他,他比我们高两届,我们同属校体队的,他家庭条件比我们都好,又是学长,平时也没少请我们几个吃饭,我们也经常故意黑他,有时明明知道我们成心黑他,他也不跟我们计较,反而还很高兴,那天,我们几个可是真是让他放血了,都因为肉饼太好吃,俗话说:十七八小子,吃穷老子。别说我们几个大小伙子,就拿小王悦来说,你猜她吃了多少?”
谭青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角?”
“三角?还不够塞她牙缝的呢,她整整吃了三张!”
“啊?太夸张了吧?”谭青瞪大了眼睛,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还是孩子的王悦,居然能吃下三张肉饼!
肖毅说:“一点都不夸张,我记得那天王悦走的时候是挺着腰板走的,吃得都弯不下腰了,哈哈,以后她再来找王川,谁学她那天走路的样子她就跟谁急,毕竟是女孩子,吃了那么多的肉饼,也知道害羞,以后好长时间都不让提那天吃肉饼的事……”
“哈哈。”谭青不由地笑出声:“太有意思了!小女孩子当然害怕你们嘲笑她吃得多了……”
肖毅也笑了,可是,他的鼻尖忽然间就红了,眼圈也红了,他快速眨巴起眼睛,左右看了看,仍然无法抑制忽然而至的伤感,眼里就泛出泪花,他赶忙低下了头,两只手颤抖着摆弄着桌上的筷子……
谭青止住了笑,看得出,他是在压抑自己的感情。
她知道他跟王悦的恩怨,就伸出手,盖在他的手上,说道:“我知道你的感受,其实,你申诉的事老苏跟我说过,来的路上我是故意装不知道,就是想再听你说一遍,你说得次数越多,心中的仇恨和痛苦就会减轻一些,你准备反诉王辉的事,我们私下也交流过,他虽然没有给你明确的建议,但大概意思你也知道,有时候,心中的执念放下了,反而一身轻了……”
肖毅抽出手,揉揉湿润的眼睛。
谭青递给他纸巾,他接过来擦去眼角的泪水,说道:“谢谢,我没事……就是、就是想起从前和现在……有些伤感……好了,没事了,接着吃肉饼!”
他说着就拿起筷子,哆嗦着夹了一角肉饼,只是这一角,他吃得异常艰难,时不时地别过脸,悄悄抹下眼角……
他能流泪,就说明他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一些,情绪有了宣泄的闸口。
谭青也不打扰她,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吃。
走出肉饼店,肖毅长出了一口气。
回到车上,肖毅忽然对谭青说道:“谭青,谢谢你!”
“谢我?”谭青看着他。
肖毅说:“是的,谢你请我吃肉饼,让我又有了被别人请吃肉饼和敲竹杠的感觉。”
谭青笑了,说道:“只要你心里好受,我可以天天让你敲竹杠。”
肖毅再次长吁一口气,说道:“下一站去哪儿?请谭市长指示!”
“下一站奔赴战场,出发!”
“得令——”
两个人吃了肉饼,精神百倍奔赴“战场”。
来到谭青家门口,肖毅跟着她下了车。
谭青掏出钥匙,这才意识到她手里的这把钥匙已经无用了,她刚要举手敲门,这时,就听背后有人说道:“呦呵,这么就得到消息,飞速赶回来了?”
谭青回头一看,在他们背后,站着一对打扮入时的母女,她们正是她曾经的小婶还有堂妹。
几年不见,这个堂妹已经让她认不出了,就见她一身嬉皮打扮,两只耳朵戴了一排的耳钉,烈焰红唇,再看小婶,更是浓妆艳抹。
她们手里拎着购物袋,看样子是刚从超市回来。
自从小婶改嫁后,谭青再也没见过她,虽然过去了好几年,但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也许是精于化妆的她,用昂贵的化妆品遮住了本来面目。
谭青一时间不知该怎样称呼她,就冲她点了一下头,说道:“请打开门,我回来拿东西。”
小婶上上下下打量着肖毅,说道:“这位……是侄女婿吧,跟我们家小青还挺般配。”
肖毅没有回答,他看着谭青。
谭青看着她们,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是不能在大街上跟她们吵的,就平静地说道:“你错了,他是我同事,我们进去说。”
谭青说着就让开,小婶掏出钥匙打开院门。
堂妹却率先走了进去,那气势,如同进了自家的房门。
谭青走进屋,看着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家,她忍住气,直接进了自己的卧室。
虽然干妈提前跟她说了,但当看到自己的床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她的火气就直往脑门上撞。
肖毅一直贴身跟在她身边,他见谭青要发作,就小声说道:“先找你的东西吧。”
谭青明白肖毅的意思,她看了一眼床头柜,还好,床头柜的两层抽屉没有被她们撬开,但当她掏出钥匙要开抽屉的时候,小婶突然冲到跟前,护住了这个床头柜。
“这个柜子你不能随便打开。”
谭青愣了,问道:“我的柜子,为什么不能打开?”
小婶又说道:“你可以打开,但里面的东西你不能拿走。”
谭青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怕自己取走这个房子的产权证。
“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拿走?”
小婶说道:“你个人的东西你可以拿走,属于集体财产的东西你不能拿走。”
谭青冷笑了一声,一把拨开这个女人,拿着钥匙弯下腰。
谭莉莉一见,穿着鞋就跳上了床,奔到前头来,做好抢夺一切的准备。
谭青一看,大声喝道:“下去!”
也许是她的声音过大,也许是她突然的爆发,谭莉莉居然吓了一机灵。
就连肖毅都惊了一下。
“你长这么大就没人告诉你不能穿着鞋上床吗?”谭青厉声质问道。
谭莉莉一时无话可说,她的目光就越过谭青看向了她妈妈。
谭青一旁的小婶当然明白谭青是在讽刺她教女无方,这早就不是谭家的新鲜事,她的女儿无论是在学习还是教养方面,就是没法和谭青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