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们:
这他妈撬个屁啊!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又把外头的锁给挂回去了。
沈鱼:
实不相瞒,上两道锁也是他要求的,单纯就是觉得都是女员工,住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首战告败,这些混混并没有放弃。
偷是不成了,那就只能抢。
一群人守了好久,终于蹲到余婶子等人下班,她们都聚在门口的大灯下面。
这群混混已经失败过一回了,现在一个个都心浮气躁,眼巴巴得指望着赶紧抢到钱分一分,好好享受挥霍一把。
这等来等去,不见带头大哥下令,有人就急了。
还等啥啊!一共才四个女人,两个小姑娘两个中年妇人,他们呢?十来个壮小伙儿,一人打一个还能打不过?
这一着急,就有人冲动了,有人等不急先冒头了。
这里必须提一下当时双方所处地点,余婶子等人站在店门口,而沈记麻辣烫的分店,在整条街比较靠中间的位置,反正没有在街口。
而这些混混,躲在离店子最近的巷子里,距离大约有三十多米。
余婶子们的员工宿舍,在沈记隔壁的隔壁,也就十几米。
第一个按捺不住冒头的混混,往余婶子等人跑过去,其他兄弟们一看,有的还在等大哥下令,有的就跟着冲了。
要么说乌合之众,干个抢劫都干不好。
余婶子几人正说这话,突然看见有人朝这边跑,还没来得及问,后面跟着冲过来好几个年轻小伙子。
怀揣当天营业额巨款的余婶子一个激灵,当即喊道:快跑!
一个个凶神恶煞,往她们这边跑一声都不吭,难不成还能是啥好人?
杨婶子一个哆嗦,下意识道:回店里!
她说着,就掏出钥匙掉头去开刚锁好的门。
就这么一会儿,最前面那个混混已经跑到她们面前了,兴奋到扭曲的脸暴露在灯光下,董梅花吓得放声尖叫:救命啊!
不过那个混混没搭理她,他们都观察过,知道管账收钱的是谁,直直就往余婶子冲过来。
余婶子搂紧了怀里的包,心里一阵害怕,咋跑得过啊!
那个混混探手就想抓余婶子的包,腿上突然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猛敲了一棍子,踉跄两步没站稳,兜脸又被人打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可重了,打得他耳鸣眼花,晕头转向。
余婶子逃过一劫,打眼一瞧,吴三妮刚收回扇人巴掌的手,又飞起一脚踹向第二个赶来的混混。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正好踢到了某个薄弱部位,这倒霉蛋嗷得一声,捂着伤处原地惨叫。
这惨状,吓得后面两个混混脚步一顿。
快进来!杨婶子已经把门打开了,急急吆喝了一声。
三人慌忙往里跑,董梅花因为太害怕,进门的时候绊了一下,摔倒了,被余婶子和杨婶子一起拉起来扶进去。
此时又有两个混混追上来了,好在她们都已经进了屋,吴三妮同志顺手抄起离门口最近的长凳。
一板凳抡出去,大力出奇迹,抡飞了两个混混。
沈鱼:
可能这就是真英雄吧。
然后余婶子等人就抢在这个空档,把门从里面堵上了。
一共十一个混混,一起来抢劫,只有四个真正动手。
剩下的还没接触到被害人,就被关在门外面了。
这能甘心?必然不能。
于是一伙子人开始撞门,觉得四个女人嘛,他们一起撞,怎么可能撞不开。
麻辣烫店里没有内锁,可是有桌椅板凳啊!
一张张桌子推过来挡着门,沈鱼当初定货的时候,特意要求,结实,耐用。
人家那小家具厂可实诚了,一张张桌子都硬实得很。
两人抵着门,两人迅速去推桌子来堵门。
混混们以为他们迟早能撞开门抢到钱,余婶子跟他们想法完全相反。
进来屋子,几人冷静下来了,董梅花揉着自己不小心扭到的脚腕,气愤道:大家别担心,我哥肯定马上就来了。
她倒没有自信到觉得她哥能一个打十几个,可他哥看见门口堵了十几个人撞门,肯定会去找公安来。
实际上公安来的比她们想象得还要更快一些,这些混混动静闹得太大了,邻居们又不是聋了。
沈鱼那回是因为在冬天,外头又是雪又是风,一个个都窝在被窝里,哪有人会关注外头发生什么事。
可自从沈记麻辣烫在这里开分店之后,这条街热闹多了,而且开春之后天气回暖,晚上没有睡那么早。
听到动静,就有人发觉不对,偷偷从门缝里往外看,发现余婶子等人被追进店里,一群小混混在外面撞门。
有些邻居悄摸去找公安了,派出所离得也近,只隔了两条街,不到五分钟就有人赶过来了,抓了个现行。
这些情况都是混混们被抓到局子里之后交代出来的,昨晚出事的时候时间太晚,余婶子她们都没出什么事儿,便没有急着通知沈鱼。
今天一早,沈鱼去学校上课了,沈桥收到消息,就过去了。
余婶子她们都知道沈鱼跟沈桥关系好,信任他,看样子真跟两兄弟似的。
也知道沈鱼在上课,所以沈桥去了之后,就由他来决定如何处理。
巧了,这次受理抢劫案的还是上次那李公安。
李公安看见沈桥,哭笑不得:怎么又是你们。
沈桥也郁闷,可不是嘛,怎么又是他们。
这个世界的治安真的不行,没有无处不在的天网系统,没有可以随时报警的随身终端,也没有接到报警后能在一分钟之内赶过来的机器警察。
不过这些执法人员还是很尽职尽责,没什么可挑剔的。
整个案情过程清晰明了,这些混混肯定会被抓进去。
虽然当时跑了两个,但是根据其他人的指认,今天白天都给抓进去了。
沈鱼拧着眉:先去看看她们。
可是这个点儿已经没有公交车了,而且据沈桥说,今天余婶子照常开店了
她觉得她们什么事都没有,怎么能不关门,这不是白白把钱往外扔嘛。
沈鱼:你就没劝劝?
沈桥摊手:不听我的。
他就猜到沈鱼会让她们先歇业,所以也说了。
可余婶子不听,其他员工也很不理解,抢劫的人都被抓了,也没有人受伤,为什么要关门。
就连负伤的董梅花,今天都正常来上早班了。
她扭了脚,其他人就让她坐在后厨,洗碗串串串儿,不用来回跑。
沈鱼:
这都什么敬业员工啊!他这个老板良心都开始痛了。
所幸第二天是周末,沈鱼放假,有时间。
就没急着大晚上过去,第二天一早,和沈桥去建桥路分店。
经历了这一遭,他不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当时在场的几个员工,一人发一个压惊红包,董梅花那里送了一点儿营养品罐头麦乳精之类的,看病送礼可拿的出手了。
实在是没什么别的好送的,她扭伤了脚,抹点儿红花油揉一揉就行了,也算不了医药费。
于是给她批了几天假,让她养好伤再来上班,就这董梅花还不同意,生怕自己工作丢了。
沈鱼再三保证,养好了就让她回来上班,她才红着脸应下。
而当天的MVP,英勇的吴三妮同志,沈鱼给包了个大红包,感谢她在危难时刻,愿意挺身而出帮助其他同事。
吴三妮很少见到这个真正的大老板,每次沈鱼过来,她都不敢直视,只敢偷偷的看。
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长这么俊的男娃,村里那些、呸,她们村里泥棍子,哪配跟小老板比。然而就是在城里,她也没见着几个能比小老板更俊的。
差不多的也有,就小老板他哥,也长得俊得很。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吴三妮总觉得小老板他哥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不如小老板和气。
明明沈桥也没有对她们说过重话,或者训斥她们,就平平常常来处理一些事情。
可她就是怕他。
那晚的事,吴三妮本来没上心,当时太突然了,脑子懵了,条件反射就跟人动手了。
她就是看着那人要去抢余婶子,想着余婶子平时对她很好,小老板也很好,同事们都很好,不欺负人,不嫌弃她是个乡下来的土丫头。
那个包里头,还有她的工资。
一想到这,吴三妮就热血上头,一脚踹了过去。
实际上她没有正经学过打架,可架不住她力气大,她从小力气就比别的孩子大,男娃都比不过她。
那些混混又没有防备她一个年轻姑娘,让她接连打晕了两个,又抡起了武器(板凳),这才有了一打四的战绩。
打完了,回头一想,还是有些后怕,当时咋就一点儿没觉得怕呢,那么多人。
而且她还挺担心的,她当武器那条板凳,被她在门上撞了个印子,之前还怕老板让她赔钱。
但那点儿后怕,现在通通,一点儿,完全没有了。
吴三妮一手拿一个红包,一个压惊红包,四个人一人一个,八块钱,相当于吴三妮儿小半个月工资了。
另外两个员工当时没在的员工羡慕死了,啥事没有,就受了点儿惊吓,这算啥,平白拿小半月工资,这种好事,她们怎么就没遇见。
沈鱼特地包的感谢包,吴三妮偷偷看了一眼,里头是十块钱的大钞,还不止一张。
吴三妮整个人都懵了,好多钱好多钱!
四个混混算啥啊!再来一次,她能一打十!
然而她的满腔斗志注定得不到抒发了,沈桥安慰完受惊员工们,脸色一板。
他惯是和气,虽然是老板,对她们这些员工也不摆架子,除了培训的时候,平时说话都温和带笑。
难得冷一次脸,屋里一下就安静了,就连余婶子,都搓着手不敢出声。
余店长!沈鱼平时都亲热的喊一声婶子,第一次这么正式叫她,余婶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啊?我、我在。
沈鱼冷声质问:我之前是否跟你说过,员工的生命安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一旦发生意外,不用管其他,先保护好各自的人身安全?
这倒不是猜到会遇到抢劫的,谁没事会往这方面想。
之所以提前跟余婶子说这些话,是因为早前看过一个新闻,某个工厂发生火灾,一个工人为了抢救物资,被烧死在了工厂里。
新闻就报道了这种行为,称赞那位工人,有牺牲奉献精神。
不可否认,那位工人确实很值得敬佩,但对沈鱼而言,人命比其他任何东西都重要。
所以他才会说这些话,担心哪天万一店里也发生点儿什么,毕竟也是整天烧着火,希望到时候,员工们能先保护好自己。
余婶子低着头,呐呐道:说过,说过好几次。
你们呢?员工培训的时候我没说过吗?沈鱼严厉的目光扫向其他人。
他不光说过,还告诉她们万一突发火灾怎么处理,驱散人群啊,湿布捂口鼻之类的,都讲过。
其他人也垂着脑袋,怂怂地点头。
小老板在讲完火灾如何逃生之后,确实强调过,生命安全最重要,遇到危险先保护自己。
看样子是被他吓住了,沈鱼心里满意,脸上一点儿没露出来,还是一副很生气的表情。
所以如果下次,再遇到前天晚上那种情况,你们怎么办?余店长,你先说?
余婶子心想,我肯定抱着钱跑。
可她知道沈鱼想听到的肯定不是这个答案,闷闷地说:把钱扔了,我自己跑。
其他店员纷纷露出肉痛的表情,像扔的是自己钱一样。
可是沈鱼一个个点名让她们说,她们也只敢跟着余婶子的话说。
沈鱼点着头,知道她们不甘心,搁他他也不甘心,谁愿意把自己的钱给抢劫的。
可最起码,员工们知道了他真实态度,下次万一再遇到点儿什么,会优先考虑自身安全,这就够了。
殊不知他的好员工,现在正想着,下次能打十个。
训完人,该安慰还是要安慰,尤其是从老店来的两位元老。
两位婶子都表示没关系,她们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钱扔了损失的是沈鱼的利益,他也是为她们着想,两人心里很领情。
完事出来店子,沈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你刚才是不是在看我。
他训话的时候,余光瞥见沈桥一直盯着他看,害的他表情差点儿没绷住。
沈桥似笑非笑: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沈鱼震惊了,这是他家单纯的沈桥会说得话吗?
你
我怎么了?沈桥挑眉问。
他觉得蛮有趣的,第一次见到沈鱼这副模样,其实一点儿都不凶,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爪子缩在肉垫里,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
这个形容应该没问题,他曾经就见过沈鱼给家附近的流浪猫喂食,那只猫叫得凶巴巴地拍沈鱼的手。
我说你看了,你就看了。沈鱼悟了,他为什么要跟沈桥讲道理,他不用讲道理,他就是这么横!
沈桥:对,我看了。
沈鱼:那你刚才还不承认。
我没有不承认,我只是说,你也看我了。沈桥慢条斯理地解释。
这个回复并没有让沈鱼开心,他气鼓鼓地想,沈桥这个家伙,好像学坏了,都会顶嘴挑刺了。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他这段时间忙于学业没时间,沈桥该不是交了别的新朋友吧。
虽然知道他交新朋友是好事,可一想到跟沈桥最好的以后不是他了,沈鱼心里就酸酸的,像吃了一大包柠檬。
因为这个,他回去的路上一直怏怏的,沈桥逗他说话,他反应也不大。
不过沈鱼没有过多沉溺情绪,他还有别的事烦心,遇到小混混这事儿,也不是就这么完了,这件事给沈鱼敲了个警钟。
这会儿治安真不如他前世,不光有混混,一些地方还有流氓,偏僻的道路上,车匪路霸横行。
实际上,一直到他穿越前,每年国家都还在扫黑除恶,可见这些黑恶势力并没有彻底清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