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庙上，招来了一群大妈，天天晚上跳广场舞，我嫌吵，你看看，你能不能安排一些人，也来跳舞？”
    刘欣一笑：“干啥啊，斗舞啊？”
    徐海星摇头：“不是，就是和他们比音量。”
    刘欣点头：“可以，你给安排伙食。”
    徐海星痛快答应：“那没问题。”
    第二天晚上，陈远照常下山遛弯，再也没有看见大妈头子。
    陈远神情落寞地上山，回屋，关门，睡觉。
    大妈们正跳的起劲，好几辆面包车开了上来。
    “哎呦我的妈，这不是打手吧？”
    “是呢，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
    “怕什么？他们还敢打人？”
    “继续跳！”
    大妈们继续神经紧张地跳舞，眼睛盯着这一群面包车，发现下来了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
    大妈们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来打人的。
    但是这些人比来打人的人还烦人。
    他们带来了一个秧歌队。
    敲锣打鼓齐全的那种。
    鼓声可比音响声大多了。
    山上分成了两派，左边跳广场舞，右边扭秧歌。
    音乐混在了一起，把大妈们跳舞那飘飘欲仙的气氛给整没了。
    “你们怎么回事？”
    “这庙上是我们的！”
    “我们先来的，有个先来后到没有？”
    大妈们上来和扭秧歌的人理论。
    扭秧歌的一群年轻小伙子和小姑娘们丝毫不怕。
    “你说这地方是你的就是你的啊？”
    “你叫它答应吗？”
    “我就要扭秧歌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挠死你们！”
    几个大妈撸起袖子准备故技重施。
    “来啊，干啊，谁怕谁啊？”
    一群工厂干活的精壮小伙子围了上来。
    大妈们怂了。
    “那，我们也跟你们扭秧歌。”
    扭秧歌的人坏笑：“可以啊。”
    然后鼓也不敲了，喇叭也不吹了，安静了下来。
    “你们这什么意思？”
    大妈又火了。
    “我们的秧歌队，我们想吹就吹，不想吹不就不吹，你管得着么？”
    “你……”
    “你们这些无赖！”
    “你们不吹，我们继续跳舞！”
    大妈回去了，打开了音响继续跳舞。
    然后这边就立刻继续敲锣打鼓。
    “你们！”
    最终，大妈们被气跑了，拎着音响就下山了。
    徐海星安排陈远请大家吃饭。
    第二天早上，大妈头子带着几个大妈，一起上山，敲门。
    “谁啊？”
    陈远隔着门闻。
    “老哥啊，是我啊。”
    大妈头子语调有点不太自然。
    陈远听了这个声音，眼睛立刻瞪大，浑浊的眼睛里立刻发光。
    “咯吱……”
    庙门打开，阳光照射进来，大妈全身放着金光，陈远感觉自己的世界都被照亮了。
    “老哥啊，我们是来，找你商量，跳舞的事情的啊。”
    大妈头子道。
    “哦，那你们进来吧。”
    几个人在会客厅见到了徐海星。
    陈远指了指徐海星，道：“他是庙上主事的，你们和他商量。”
    几个大妈都有点诧异，他们都以为庙上是陈远说的算，结果山上最大的是一个年纪最小的小伙子。
    “哦，是这样，我们回去想了一想，这个，来山上跳舞啊，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小区里天天有人举报说扰民，我们才上庙上来的，我们也是好心，庙上这环境其实也不错，我们知道你们是嫌声音大，那，这样你看行不行，我们，用蓝牙耳机跳，不出声，你借我们一个地方，好不好？”
    徐海星一听，欣然同意，道：“你们要是能用蓝牙耳机跳，这耳机的钱我给你们出都行！”
    “那就不用了，你们，能借我们一个地方就行了。”
    于是，大妈们妥协了，换上了发光的蓝牙耳机，贼酷炫，但是在外人看来，山上一群人，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在庙门前的广场上，在橘红色的夜光下翩翩起舞，那场面还是有点诡异的。
    商量好了，大妈们下山，陈远跟了出去，叫住了大妈头子。
    “大妹子。”
    大妈头子还是停住了，回头给了其他大妈一个眼神，其他大妈就先走了。
    “老哥。”
    陈远走上来，一看，大妈头子的眼眶破了。
    “你这眼睛怎么了？”
    大妈头子明显慌了，不知道是因为陈远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事情。
    “没怎么，就是眼神不好，撞到门框上了。”
    大妈头子回答。
    “哦，也不小心点。”
    “没事的。”
    大妈头子捋捋头发就就想走。
    “大妹子啊……”
    陈远欲言又止，大妈头子背对着陈远，手紧紧地捏着自己的包带，也不回头，但是脚下停了下来。
    “你，叫啥名字啊。我叫陈远。”
    大妈头子咬了一下嘴唇：“我叫王月琴。”
    晚上，大妈们继续跳舞，安安静静，陈远打开庙门，坐在门口看。
    中场休息，大家停下来，三一群五一伙聊天。
    陈远拿着一瓶饮料走到王月琴跟前。
    “来，月琴妹子，喝水。”
    陈远拿着矿泉水递给王月琴。
    “哎呦，谢谢老哥哥。”
    王月琴接过水，喝了一口。
    “你跳的真好看！”
    陈远傻乎乎地笑。
    王月琴有点害羞又有点美滋滋：“是么，我退休之前是舞蹈老师。”
    陈远连连点头：“难怪难怪啊！”
    旁边有好事的大妈开玩笑：“老哥，山上这么多人跳舞，怎么你就给人家我月琴姐送水啊？”
    陈远回头，振振有词：“你们挠我，月琴给我送礼物还给我道歉了，你们给我赔礼道歉了么？”
    大妈们找到了攻击的点：“哎呦，月琴姐，你还给人家送礼物了啊！”
    王月琴脸通红，有点埋怨陈远：“你别瞎说了。”
    “你们打人是不对的！”
    陈远灰溜溜地回到庙里，关上了门。
    之后几天，王月琴都没有来跳舞，陈远准备好的水，也没有送出去。
    第三天，陈远坐不住了，趁一伙人休息的时候上来，打听王月琴的事情：“月琴妹子怎么没来啊？”
    几个大妈似乎有难言之隐，相互看了看，没有人说话。
    “月琴妹子好几天没来了啊，不是有什么事了吧？”
    陈远本来就有点担心，看见几个大妈这个样子，心里更着急了。
    “老哥，月琴姐病了。”
    “病了？”
    陈远心绷紧了。
    “嗯啊，病了，躺在床上好几天了。”
    另一个大妈也叹气：“是啊，好可怜的，躺在床上，子女也不管，我们几个去看看，不然，饭都吃不上啊，哎，太可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