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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风雨成长
    十二、风雨成长
    话说山丹和毛蛋儿也长大上了初中,两人一直一个班,好的跟亲姐弟似的。
    二娃因为念了几年书,识得几个字,在大搞水利建设时,当了水文站的技术员,管理一个新建的水库。加上爷爷也留了点家产给毛蛋儿家,毛蛋儿家的日子比铁蛋儿家要宽松一些。
    两个孩子上初中时,要去离家三十里的卡拉太乡念书。山丹家没有自行车,高高大大的毛蛋儿每周都搭山丹去上学,还驮着两人的干粮,毛蛋儿也经常把自己好吃的干粮分给山丹。
    学校的条件很艰苦,十几个人一个大木板通铺,每人只有一尺半的位置。取暖是碳炉子,每个宿舍都是固定份量的大碳,在塞北严寒的冬天里,远远不够用。
    塞北的冬天常常有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门窗都被塞北的寒风吹得千疮百孔,孩子们都不敢脱了衣服睡觉。每天下晚自习后,只脱掉棉鞋就钻进冰冷的被窝了。
    后来有人想办法:睡觉时一人搂一两个灌开水的输液用过的葡萄糖瓶子会多少温暖一下刺骨的冷被窝。因为每天晚自习后,开水房都会提供一个宿舍两桶开水。这样抱个热水瓶子就不会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了。
    仅有的两桶热水不够14个人每人灌满两个瓶子,于是,大家都争抢着想灌满自己的两个,好一个抱在手里,一个捂在脚上,才能不再冻得睡不着。
    一次,山丹灌好一个先放入被窝,又灌了一个随手就丢进了被窝,只听“吧嚓”一声响,山丹意识到:瓶子撞破了。便急急忙忙伸手去抓,一股锐利的疼痛传来,山丹急急忙忙抽手回来,血便冒了出来。
    同学们七手八脚地帮忙——收拾被窝的,处理伤口的,报告老师的……
    生活老师赶来时,伤口已经不再出血。山丹的右手心被割开一寸长一道口子,老师拿了碘酒来消毒,她说:“真是万幸——不是割到手背,否则血管神经受伤可就麻烦了。”老师消毒包扎好,嘱咐山丹千万注意不可沾水不可以冻到,否则感染发炎或者不小心冻坏就不好治了。
    草原的冬天特别的冷也特别漫长,学校的煤炭只够下晚自习后生一炉子热热房子而已,学校担心学生煤气中毒也规定晚上不许放太多碳到炉子里。
    孩子们每天早上起床时,被头、睡觉围着的围巾、头发、睫毛都结满了冰霜。
    有一次,下晚自习大家都钻被窝了,还在叽叽喳喳聊天,山丹正在说一个笑话,大家嘻嘻哈哈大笑。突然“咕嗵”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大家哭爹叫娘地用被子蒙住头。后面听到生活老师的训斥:“还不睡觉?都几点了?熄灯这么久,就你们宿舍还吵,快点睡觉!不许再吵了。”
    原来,是那被塞北寒风蹂-躏之后弱不禁风的门板被老师一拳撞到了地下,听着老师的脚步声走远,大家又为了门板的恐吓哈哈大笑了一回,苦中作乐之精神可见一斑。
    冷风毫不留情地“呼呼”吹进来,但是,青春期的心却想着跟老师对抗,大家达成一致:反正也是冷,绝不把门板装上。
    第二天大早,宿舍地板上积了厚厚一层雪,夜里下大雪刮大风。孩子们在饥寒交迫中依然快乐成长,并没有为了严寒和艰苦退缩。
    因为学生都是草原各地居住比较分散的农牧民的孩子,路途又远,气候也不好,学校决定每两周上十一天课休息三天,(那时还是一周上班五天半)第二个星期的周四晚上不上晚自习,周日的晚自习再开始下一个循环。这三天学生可以骑自行车回家。路途近一点的周四晚上就可以到家,周日晚上或者周一早上到校,山丹和毛蛋儿路远,毛蛋儿搭山丹骑自行车来回都要两、三个钟头,也就是每两周才能在家呆一个整天。
    虽然学校也有一个食堂,但只供给学生馒头。学生还要拿面粉到学校。自家产的好面粉都被老师用商品粮换走了,再加上一个不咋用心也不会做饭的大师傅,他蒸的馒头比窝窝头好不了多少,像极了春季草原上的牛屎——稀拉拉一片,常常看不出馒头的样子。
    但是,无论能吃与否学校都强迫每个学生必须订一份学校的馒头,每学期固定每人交一百斤面粉。所以,每个学生不得不都从家里拿干粮来。山丹母亲每次不管好赖都给山丹拿足足的干粮,她说:家里人守家在地的咋都好凑乎,可不能给念书的娃娃受了治(委屈),这样山丹的干粮从来都是有剩余而无不足。
    山丹同村的一个外甥女青青和山丹同岁,叫山丹小姨,每次拿干粮都不够吃,每次都是山丹分自己的干粮给青青吃。这样几次后,堂姐花凤居然给青青拿的干粮越来越少,只够吃一个星期,离休息日还有四、五天青青就没有了干粮饿肚子。
    山丹实在看不过,和青青商量,即使山丹还有干粮还够吃到休息日也不吃了,山丹陪她早早回去。给她母亲知道她给拿的干粮够吃几天?山丹和老师请了假,说青青病了要回家。两人骑了青青的自行车往回走。
    正好碰到下雨天,要经过一片草原的沼泽地,胶泥缠上轮胎卡在刮泥板上寸步难行。两个势单力薄的孩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趟过沼泽地。
    而满身泥水、疲惫不堪的山丹回到家,却被堂姐花凤找上门骂了一回:“我们家青青可是个老实头子,一定是你撺掇青青不好好念书往家跑,我每次拿的干粮都够吃,这次咋就差这么多?莫非是因为好吃被谁偷吃了不成?还把好好的车子弄的泥了吧泅。”
    山丹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堂姐花凤的鼻子问:“你说每次拿的干粮都够吃,你说说你每次拿了多少焙子多少馒头给青青?你说个数?看看她一天吃多少?你自己计算看看够不够?自己小气连自己的娃娃都舍不得给吃饱肚子,我每次都给她吃我的干粮,你还来骂我?你给她拿的干粮越来越少,原来只差一、两天的,现在还有四、五天就没有吃的了。你问问自己的良心,你是怎么当妈的?别人偷吃?切——你都让青青锁在自己的小柜子里,谁偷吃得了?况且除了你青青,没有一个同学饿肚子!我请假陪她回来,走过卡纳沼泽滩又遇上下雨,累得半死,你还来骂人?你该赔我误课的损失才对。”
    山丹连珠炮式的轰炸把堂姐花凤炸得一愣一愣的,山丹妈在一旁捂都捂不住山丹的嘴,只好讪讪的看着,她还没有见过山丹这么厉害过。从来都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如今却如此言辞激烈,又句句在理——山丹母亲对女儿刮目相看了。她认定这个从小病病歪歪的女儿长大了绝不是一般人。
    堂姐花凤脸红得如同草原上八月正午的太阳,嘟哝道:“我不过是来问问你,看青青是不是逃学?你倒把我骂了这半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这么小就这么厉害,看将来谁敢娶你?”
    山丹气呼呼地嘟着嘴不再理睬堂姐。山丹母亲急忙倒水给花凤,忙忙地赔不是,说山丹还小不懂事,花凤没讨到好,讪讪地离去。
    正好隔壁的李二老婆在山丹家串门,忍不住插了一句:“我看这事儿山丹没错,人家闺女说得有道理,谁错谁知道。你看看平时花凤那个抠门样儿,就知道!连个人的娃都舍不得给吃饱,咋当妈的?”
    后经李二老婆一宣传,不到第二天山丹的一张利嘴就出了名,个个都知道读了书的山丹通情达理、义正言辞、不可小觑,把全村公认的厉害女人花凤讲了个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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