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外,猫妖败下阵来,论实力,他当然不是红鸾宫主的对手。
但他至少给了辜雀足够的时间,让他可以用道韵为韩秋洗涤身体。
两道伟岸的身影同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天空风雪之中,虚空便骤然裂开!
那是一道无与伦比的刀芒,不知何处发出,犹若实质,快到极致,顷刻之间便横亘了整个天空。
刀芒未落,刀意已然席卷而出,大地轰隆作响,寸寸龟裂开来。
而就在此时,一道恐怖的金芒忽然从大地之中喷薄而上,犹如长虹贯日,撕裂虚空。
一道无法形容的剑芒犹如光柱般逆斩而上,与那雪亮的刀芒在空中猛然对撞,接着瞬间爆炸开来。
虚空在刹那间便湮灭崩溃,一道道裂缝长达十里,在他们的力量下,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脆弱。
寒风凛冽,大雪茫茫,两人的身影几乎都看不见。
因为太快,快若惊鸿。
只是那刀,那剑,在雪中不断翻卷,一层层虚空湮灭,一重重大雪铺盖。
风乱,雪乱,云乱,眼花缭乱。寒意激射,众人脸上却有冷汗。
整个场地都被刀芒剑光全部充满,金色和白色不断交织,空间破碎,残余的元气把四下大地划出一道道可怕的沟壑。
而辜雀在看。
看韩秋的脸。
她的脸色平静,但却无比苍白。
她的眼中清澈无比,但其中有血丝环绕,无法抹去。
辜雀不禁沉声道:“你大劫已至?”
韩秋点头道:“是的,提前了。”
辜雀道:“为何?”
韩秋道:“杀戒太多。”
辜雀道:“刚才什么情况?你到底修炼的什么功法?”
韩秋看了辜雀一眼,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缓缓低头,撩起眉间的长发,轻轻道:“我不能说。”
辜雀看了一眼中央的激战,心中微微一沉,不禁道:“我们之间,什么不能说。”
韩秋淡淡道:“就这个不能说。”
辜雀刚要说话,韩秋已然打断道:“我有分寸,能说我一定说了,事实上,我也不太清楚。”
辜雀沉默了顷刻,眼神已经看着雪中刀剑席卷,虚空破裂,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道:“怎么办?”
韩秋微微靠前走了两步,站在了辜雀旁边,与他并肩而立,轻轻道:“这一次,你能赢吗?”
辜雀摇头道:“几乎不能,但未必没有希望。”
韩秋道:“这种时候我不该走的,但我必须要走了。”
辜雀豁然回头,眼神直直透入韩秋的心底,沉声道:“你要去哪里?”
韩秋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辜雀道:“你要一个人去面对?”
韩秋道:“别人无法帮我。”
辜雀沉默。
心头忽然诞生一种无力感,本来打算好等罪孽森林此事刚完,而韩秋也来了,自己可以帮上一点忙。但没想到她的大劫却突然提前了。
想想这一年多,她杀了数位神阶高手,甚至杀了通天真人这位因果缠身的圣山之主,恐怕她早已想到会提起了。
这些人,她都是因为自己才杀。
辜雀攥紧了拳头,心中百感交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说什么?留下我帮你?呵!自己自身难保。
说为什么劫难提前却不事先告知?呵!可给自己说了也没用。
那能说什么?助你好运?
无法言说的感觉,无法形容的无奈,只觉有一只大手把自己的身体死死攥紧,根本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的事情发生。
韩秋当然知道他心中所想,默契,已然在他们两人之间诞生了很多年了。
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要走了,帮不了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立刻去魔域一趟,看看能不能救出媚君。”
辜雀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点头道:“你不能死的。”
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拔地而起,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她走了,神蚕纱也跟着她飞走了,辜雀的心空了。
所有陪着自己的人,终究是都走了。
剩下的,恐怕也只有杀了。
杀吗?杀吧!
“辜雀?韩秋怎么......”
顾南风的话还没说完,便立刻止住,只因他看到了辜雀的眼睛。
不知何时,辜雀的头已然抬了起来,他的眼中已然没有了感情,也没有了清澈,有的只是那一片死灰。
他知道,这一次韩秋走了,恐怕今生便是永别了。
自己之前信誓旦旦,各种保证她不会死,各种保证自己会帮她,却没想到这所有的话,竟然是这么可笑。
他死灰色的双眼看向场中,缓缓道:“第四场、第五场开始。”
声音很平静,带着无法形容的冷意,顾南风和魔猿顿时跨步而出,稳稳立于天地之间。
而公羊愁和阿波罗,已然指高空激战,上面空间崩溃,一切的一切都在湮灭。
天虚子和抱剑翁对视一眼,直接站了出来,与顾南风和魔猿对峙。
四人相视无言,只因不必再说,唯战而已。
魔猿一声怒吼,身体直接化作十丈至高,全身散发出一个暴虐的野蛮气息,一根根长矛如针,肌肉蠕动之间猛然朝抱剑翁扑去。
抱剑翁手中古剑纵横,身影连退千丈,一道道恐怖的剑芒顿时破空而出,黑色剑光长达百丈。
“吼!”
魔猿暴喝一声,全身散发出生命血气,肌肉愈发膨胀,右脚一跺,大地瞬间龟裂,他的身影也拔地而起,一拳轰然打出。
一拳出,惊鸿千丈,滔滔不绝!
恐怖的拳鸿席卷而出,抱剑翁一声暴喝,忽然大地颤抖,接连飞出九十九柄长达十丈的古剑,每一柄古剑都散发着森森杀意。
古剑横空,齐齐飞出,竟然把魔猿围了起来,任凭他拳头轰炸,血气翻涌,却依旧无法破开。
辜雀微微眯眼,不禁沉声道:“九九归一困魔剑阵,当年封印尸皇的剑阵,恰好克制魔猿,看来这一战危险了。”
如此说来,唯有把希望寄予顾南风身上了,这个老小子从来不简单,这一次主动请缨,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输了。
天虚子并未出手,只因他看到了顾南风手中的青铜尺。
他是玉虚宫的人,也当然对阵法有所研究,知道这个青铜尺乃是传说中的量阵尺。
他不禁道:“力量比不过,便想以阵法胜过贫道吗?”
说着话,他已然拂尘一挥,大地之上忽然道韵横生,一根根粗如山岳,化作一条条恐怖的青龙,直直朝顾南风扑去。
高手出招,一眼便可以看出不凡,这数十条青龙每一条都长达百丈,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
辜雀瞳孔一缩,不禁眯眼道:“好!好个道韵连天、无中生有之术,天虚子对《紫虚道经》已然参悟到了一个旁人不能理解的地步。”
而面对这数百条巨龙,顾南风却是脸色不变,空中喃喃念着咒语,量阵尺在空中轻轻敲着。
每一次敲出,虚空便破裂一分,激射出一道道神秘的符文。
当青龙席卷而来之时,那一道道神秘的符文已然成型,化作一道道大网铺天盖地而上。
玉虚宫队伍中一个神阶高手不禁勃然变色,惊吼道:“不对!师兄小心!这是缚龙阵法!”
大网朝天,缚住数十条青龙,顾南风眼中像是有光,喃喃道:“所谓命数风水阵法天机一脉,研究的便是生生相克之天地大道。青龙如鱼,遨游天机,而我阵如网,疏而不漏。”
“没那么简单!”
天虚子一声暴喝,手中浮尘如剑般直立,犹如一只毛笔,在空中忽然画出一把把惊天动地的杀剑。杀剑如玉,晶莹剔透,直直朝顾南风而去。
“剑破大网,且放鱼龙。”
顾南风一笑,不禁道:“想不到你天虚子涉猎倒是挺多,但在这一方面,我是你祖宗!”
他量阵尺忽然一横,只见一块块巨石忽然幻化而出,大如山岳,把这一把把玉剑全部摧毁。
天虚子不禁瞪眼道:“好!好一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只是你有巨石,我未必没有对策之法!”
说话的同时,他全身涌出一股股恐怖的道韵,全部朝那巨石涌去。
一时之间,生机盎然,巨石之上,竟然长出了一颗颗参天大树,呼啸着改变了方向。
顾南风大笑道:“好一个木灵克土,五行转换之道你也会。”
量阵尺挥舞,一道道阵法涌现而出,天空符文密布,竟然又烧起了熊熊大火。
大火缭绕,烧塌虚空,参天大树,付之一炬。
以火克木,五行转换,天虚子道韵横生,竟然又化作滔滔河流,把这烧塌虚空的火焰全部浇灭。
“以水克火?”
殷商不禁惊呼出声。
四周之人几乎都看呆了,他们完全想不到,在独立于武学体系之外,竟然还有如此另类的对决。
这是天机命数、风水阵法一道,同样是大道万千之一,同样不可估量。
所以两人的对决像是在作画一般,看似唯美至极,但那一片片破碎的空间却说明了一切。
壮美精彩之中,暗藏着的,是恐怖的杀机!
只是这一场对决,终究是要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