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有些乏了,此事回头再议,你们都退下吧!”
......
殿中之人鱼贯而出。
养心殿再次恢复了往日里的寂静,只余香炉里的轻烟袅袅升起。
景和帝揉着眉心,长久才叹了一声。
“你说他是不是在跟朕置气,居然想着要立一个商户之女为侧妃?”
褚泉躬着身子笑道:“皇上,您这是关心则乱。奴才倒是瞧得真切,这一局王爷处在上风呢。”
景和帝睁开了眼睛,回头看着他。
“此话何解?”
褚泉掩嘴偷笑,“皇上心里跟明镜似的,哪里还需要奴才多嘴。”
景和帝一甩衣袖,骂了句。
“老东西!”
......
景和帝的一句回头再议是什么意思?
沈玉珠不得而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的很。
如意撩开了轿帘,“小姐?”
她这才回过神来,目光所及只见姜行舟握着那商户之女的手走了过来,她的目光死死盯在两人紧紧握着的手上,只觉烫眼的慌,待两人到了近前,她才意识到失仪了,慌忙收回了目光。
“王爷!”
姜行舟冷笑一声,“沈姑娘冰雪聪明,可不要走错了路,落得跟程素清一样的下场。”
沈玉珠心下一惊。
只以为是她故意引程素清去找宝鸢的麻烦的事暴露了,待回过神后才知道姜行舟所言的是程素清白天与人苟合一事。
她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即使现在烈日正盛,可她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看向姜行舟的目光里更是多了几分恐惧。
......
马车帘子放下的瞬间,车内便陷入了昏暗中。
宝鸢想起了晨起进宫时姜行舟在马车中的所作所为,下意识的就想离他远些,可她一动才发现男人的大掌还握着她的手。
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姜行舟松开了手。
掌心忽的空了,他下意识的搓了搓手指,将手放于膝头。
“刚才殿中所言,你无需当真!”
宝鸢轻声道:“奴婢知道!”
姜行舟心中升起一丝不悦。
难道她都不在乎的吗?竟就这么乖巧应下了?
他睨了她一眼,车帘被风卷起时有光透了进来,映出了她红红的半边脸颊,脸颊微微有些红肿,指印清晰。
他的心忽的一下收紧,复又靠坐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她打的?”
宝鸢“嗯”了一声。
姜行舟还欲等着她与他哭诉今日所受的委屈,谁成想等了许久也未等到,反倒是外头传来了周栋的声音。
“王爷,到了!”
姜行舟下了马车,朝王府里走去,跨过门槛的时候。
“送她回去!”
今儿养心殿的事只怕早就传开了,也就无所谓藏着掖着了。
周栋应了是,忙回头去交代。
等回到书房的时候,姜行舟坐在书桌后,手里持着一本书,神色悠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露膏还有吗?”
周栋答了有。
“王爷是哪里受伤了吗?要不要属下去传太医?”
他这还没走出书房,就听远远飘来一句。
“给她送去吧!”
第16章 本王的事无需你多嘴!……
午后。
定国公府。
“爹,女儿不走,求求你不要赶女儿走......”
程素清跪着挪至程淮平的腿边,拽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着,眼下泪痕斑斑,模样着实可怜。
程淮平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小便养在蜜罐里,长这么大从未动过她一根手指,今儿气急,出了宫便给了她一巴掌,现下瞧着女儿面上鲜红的五指印,心里头百般不是滋味。
可即使再舍不得又能如何?
景和帝虽口上没说什么,但是在宫中行如此秽乱之事,传出去丢的可是皇家的脸面,与其等来帝王之怒,倒不如他这个爹先狠下心来将人送走,免得到时候白白看着女儿吃苦受罪,他这个当爹的于心何忍?
再一个......
姜行舟那厮,当初明明答应他好好的不计较上次之事,可今日却出尔反尔,可见其心思之狠毒。
“爹,女儿没有,女儿真的没有,都是有人要害我的......”
程素清哭的声音都哑了。
程淮平自然知道,她这女儿虽嚣张跋扈了些,说她打人杀人他信,说她大白天在宫里跟一个原本就不喜欢的男人在花丛中行苟且之事,他打死也不信。
况那个魏淮一介草民,身无官职,如何能入得了宫?
程淮平一想到姜行舟那皮笑肉不笑的阴森模样,心中便是一阵后怕。
“清儿,你也别怪爹心狠,爹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若是不走,倘若皇上事后追究起来不光是你,便是你哥的前程乃是咱们整个国公府都会受到牵连。”
程素清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她心里清楚这一回是真的毫无挽回的余地了,从前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只要她一哭爹爹就不会责罚她了,可今儿她求了这么久,哭了这么久,可爹爹却一直未松口。
“既如此女儿走就是,只是我宁死也不会嫁给魏淮那个小人。”
话还未说完,程淮平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紧张的朝着外头望了望,“你在胡说些什么,这可是皇上亲自给你们指的婚,你难道想抗旨吗?”
程素清的眼中流下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
睿亲王府。
周栋才将取了玉露膏,正要往宝鸢那儿去。
见着曹旭进来了,便随口问了句。
“王爷有事要交代?”
曹旭摇头。
“是那个魏淮。”
周栋不满的哼了一声,“咱们不都已经信守承诺助他得偿所愿了,怎么还有事?”
曹旭声音依旧冷冷的。
“先头为了防止这小子胡来,特意给他喂了一颗特制的糖豆,谁成想他还记着,临走前特意来要解药!”
周栋摆了摆手,“那就再给他一颗就是了,就这事也巴巴的要回王爷?”
曹旭是打小跟在姜行舟身边的,向来都是事无巨细皆都回禀。
他看了一眼周栋手中的玉瓷瓶。
“王爷受伤了?”
周栋颇为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啊。
曹旭狐疑的看了看他离去的背影,跟着转身进了书房。
姜行舟的手里拿着一个“包子”,姑且称之为包子吧,因为这个包子早已没了蓬松的形状,扁扁的一块更像是烧饼。
外头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他将手里咬了一口的包子放进了抽屉里。
曹旭拱手道:“定国公这一次动作倒是快,已经将程素清过继到了程家旁支,对外也宣称没有这个女儿,且待程素清与魏淮成亲后,便要被赶去豫州。”
姜行舟往后靠了些,双手随意的搭在宽椅的扶手上。
“程淮平这一次倒是学聪明了。”
豫州可是程家的地盘,程素清到了那儿也不会吃苦的。
曹旭离开前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王爷受伤了?”
姜行舟沉声回道:“没有!”
忽的又想起刚才吩咐周栋给宝鸢送玉露膏,想来曹旭是碰到了周栋,所以才有这一问。
屋中恢复了寂静,烛火跳跃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