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澈今日一身亮黑色的盔甲，与他之前的装扮都不同。
    不过他气质温和，顾了了觉得他其实穿常服会更加合适一些。
    “二哥，早啊！”顾了了笑着跟不远处的周天澈挥手。
    在现场，许是为了方便演员入戏和现场调度，工作人员也好演员也好，大多都是叫剧里角色的名字。
    顾了了也是如此，她在现场都会以冯朝若的身份来称呼各个演员。
    不过江樾除外，她实在是没法儿在戏外对着他那张脸叫出夫君二字。
    “早，蛋糕好吃吗？”周天澈将自己的折叠椅往遮阳伞边上放了放，留下一大块阴凉地给顾了了。
    “好吃，谢谢二哥。”顾了了从包里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这是当时带来剧组给大家的礼物，分的时候你还没进组，今天带来给你。”
    她进组之后让朋友寄了一批陶瓷捏的小动物过来，每个小动物都穿着汉服或者盔甲，顾了了给周天澈的是一只穿着黑色盔甲的小猫。
    “盔甲还是同款。”周天澈将盒子放进包里，“谢谢妹妹。”
    他拉上包的拉链，无意间看见远处走来的江樾，随口道：“这场戏没有江老师吧？”
    “没有啊，这场是我婚前的戏。”顾了了说完以后才发现周天澈的目光，她抬头看去，江樾带着庄子朝，就在他们旁边支了把遮阳伞，
    庄子朝过来跟顾了了打招呼，“顾老师，江老师说想来看你们拍戏。”
    “哦……”顾了了点了点头，无意间对上江樾的目光，她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她和周天澈对了一遍台词，没一会儿，过来人通知她们可以开拍了。
    周天澈上马，站在现场几十个人的大军前，群演数量有限，后期会用特效将人数扩多。
    顾了了需要从城门追出去，她们兄妹俩从小一起长大，这是冯家二哥第一次随军出征。
    “先拍冯朝若跑出来的镜头，我们先试一遍，来。”
    “《风起花落》第37场，一镜一次，开始。”
    顾了了提着裙子从城门内跑出去，边跑边喊：“二哥，二哥！”
    一百米不到的路程，顾了了跑了五趟。
    这一个镜头过了以后，顾了了一边听方光玮讲戏，一边不停地做高抬腿，保持自己气喘吁吁的状态。
    “你酝酿一下情绪，好了告诉我。”方光玮退到显示器后面，观察着顾了了的情绪。
    她跑过来第一个镜头就要蓄满泪水。
    顾了了蹲在地上，将自己完全代入进去。
    再抬头，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好，三二一，开始……”
    “二哥……”顾了了握住周天澈的胳膊，眼泪夺眶而出，
    “朝若，二哥不在家，以后就不能任性了……”周天澈摸了摸她的脑袋，低着头，对着自家妹妹絮絮叨叨。
    他们演的过程中，江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监视器后面，皱着眉，认真地盯着画面。
    一上午，江樾一直如此，没有他戏份的时候也不回去休息，就坐在旁边看着他们拍。
    中午放饭休息的时候，几个演员一道回化妆间。
    江樾看见顾了了往隔壁化妆间走，疑惑地叫住了她。
    顾了了手里拿着饭盒，回头跟他解释：“我早上跟工作人员说过了，以后就跟他们一起在大休息室，那间留给你。”
    江樾皱眉，他早上来得晚一些，到的时候看见顾了了不在，以为她已经弄好出发去现场了，没想到是换了化妆间。
    最终，江樾还是没有说出让她留下的话。
    屋里周天澈和几个演员招呼她赶紧进去吹冷气，顾了了冲江樾挥了挥手，就进去了。
    “哥……”庄子朝这会儿慌得很。
    他来的时候还觉得江樾和顾了了形势一片大好，谁知道综艺节目组一走两个人就变了啊。
    不过他也由衷地佩服顾了了，演技可太好了，昨天看江樾的时候那叫一个眉目传情，今天就眼底寒霜了，搞得他都分不清真假。
    “进屋吧。”江樾推开门进去，一声不吭地坐下吃饭。
    饭后，庄子朝收到了信息，早上去买蛋糕和咖啡的人已经到门口了。
    “你去分。”江樾合眼假寐。
    清樾的工作人员还在，他们会分到各个人的手里，江樾不会不知道这个。
    但庄子朝明白他的意思，出去拿了东西，敲响了隔壁化妆间的门。
    顾了了他们在聊最近的一部电影，她看见庄子朝进来以后，敛了敛笑容，还特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江老师请大家喝下午茶。”庄子朝把东西分给她们，特地走到顾了了身边问道，“顾老师，你要什么口味的？”
    “不用，我就不吃了。”顾了了朝他笑了笑，“谢谢。”
    庄子朝一愣，“好的……”
    他转身出去，帮忙带上了门。
    “了了，你怎么不吃？”庄子朝走后，化妆间的几个演员问她。
    “了了要减肥啊？其实偶尔吃几口也没事的。”
    顾了了喝了一口冷萃咖啡，笑道：“我昨天晚上吃了一个蛋糕，早上起来总觉得自己长了二两肉，今天可不能再吃了。”
    偶尔放纵一天是可以，但也不能天天放纵。
    另一边，庄子朝没能完成任务，灰溜溜地跑回化妆间。
    江樾本来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午睡，听见他开门进来，睁开了眼。
    “樾哥，我吵醒你了？”庄子朝觉得自己已经够轻手轻脚了，而且江樾还戴着降噪耳机。
    “没有。”江樾直起身子，问他要了分剩下的一杯冷萃。
    喝了好几口咖啡，江樾才慢吞吞地开口问道：“她吃了吗？”
    庄子朝揉了揉鼻子，“没有……”
    怕江樾怪到自己头上，庄子朝立刻补充道：“我问了顾老师想吃哪一种，但她说她不想吃。”
    屋子里的气氛仿佛凝固住了，庄子朝大气都不敢出。
    他看着江樾面色铁青，心想早知道就不主动请缨过来跟组了，虽然钱多，但是心理压力大啊……
    这老板追妻不成功，就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庄子朝生怕说错了什么话，丢了工作。
    “你说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温柔的？”江樾突然问了他这么一句话，“我记得你有女朋友。”
    “啊……是有。”庄子朝挠了挠头发，“应该都喜欢温柔的吧？总不能喜欢脾气不好的啊，那不神经病吗？”
    话音还未落，庄子朝看见江樾的脸色黑得跟锅底灰一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话了。
    “额……但我觉得，其实也不尽然吧？”庄子朝吓出了一身冷汗，脑子疯狂转动，想着怎么才能安慰到江樾。
    “我觉得温柔的男人，和老板您这种表面冷酷和内里温柔的都挺好，而且您温柔只对着顾老师一个人啊，这多好，说明您不是中央空调！”
    江樾听完后突然笑了一声，却笑不及眼底。
    他揉了揉眉心，重新靠回沙发上。他闭着眼，自言自语道：“所以她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第28章 坠马
    那天以后, 一连几天，顾了了发现江樾似乎不再总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了。
    除了正常拍戏对词以外的时间，她经常看见江樾窝在片场角落发呆, 偶尔后者看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还有几次顾了了在和周天澈说话的时候，江樾拿着剧本明显是有事情跟她说, 却默默退到旁边, 等周天澈走了才走过来。
    顾了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和自己保持距离, 在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些异样的情绪淤在心里。
    察觉到自己因为江樾疏远而不舒服以后, 顾了了每天都在给自己洗脑——
    人家现在跟你不是男女朋友, 没有必要围着你转, 追你追累了不想追了也很正常，赚钱重要，不要胡思乱想。
    睡前想完了这么一通, 顾了了得出一个结论——
    江樾之前对自己好果然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大学把他甩了的挫败，得到又失去的东西总想捡回去，后来发现捡回去太困难，干脆就死心了。
    狗男人……
    顾了了气呼呼地翻着剧本，将烂熟于心的台词一遍一遍地看。
    明天是江樾在b市的最后一场戏, 也就是两个人生离死别的戏份。由于场地调度的原因，江樾明天拍完以后就可以先回去, 半个月以后再回来拍剩下的。
    半月前两个人生离死别了，半月后等他回来还得拍年幼重逢，青梅竹马玩闹的戏份，真是割离得很。
    不过顾了了是一个专业演员，她跟谁都可以搭戏, 才不会被江樾那个狗男人影响。
    第二天清晨，天未亮演员们就到了场地候场。
    天蒙蒙亮的时候，导演催促着开工，工作人员将顾了了一会儿要骑的马牵过来了。
    顾了了之前拍戏的时候骑过几次马，目前的水平大概是能够坐在马上，哄着马慢慢往前走。
    前面骑马飞奔赶路的戏份太困难，是替身帮忙完成的。
    顾了了只需要缓慢地骑到江樾身边，然后下马就可以了。
    导演在指导江樾倒在地上的姿势，顾了了则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上了马，提前跟马熟悉一下。
    “好，了了，你先从那边骑过来，我们试一遍位置，情绪先不用带。”路比较窄，地方有限。导演的监视器和棚子搭在离场地十多米以外的地方，只能通过对讲器调度。
    顾了了牵着缰绳，按照以往的经验，驱使马往前走。但那马立在原地，不动如山，顾了了轻轻地夹了夹马肚子，它依旧无动于衷。
    她求助地看向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上前拍了拍马屁股，发出了指令。
    那马跺了跺脚，不太配合的样子。
    活物有灵性，不受控，方光玮怕演员受伤，问道：“道具，能不能换匹马？”
    道具组的人也没办法，“方导，这是马厩最后一匹了，今天用马的剧组太多了，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