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一个好玩的事情要告诉你呢。”蓝月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里的衣襟里面塞着蓝星儿传过来的信,“回去之后就告诉你。”
“好。”凤九幽笑了起来。
两个人回到蓝月儿的寝宫之后,蓝月儿支开了旁边的宫女,这才把怀中的信拿了出来。
但她没有直接把信递给凤九幽,而是捏在两指之间,轻轻地晃了晃,“你猜猜,这是谁递来的信?”
凤九幽看了蓝月儿一眼,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但他没有立刻说出来,反而像是卖个关子似的,“我猜不到,还是你来告诉我吧。”
蓝月儿笑得开心,“蓝星儿给我来信了,她现在已经成功地用新布料吸引了城中百姓的注意力,而且宣传效果很是不错。她用的办法,你肯定想不到。”
凤九幽笑着说道:“你别逗我了,快告诉我是什么方法吧。”
蓝月儿神神秘秘地凑过去,“你知道,我在江南找到的那个名为白蔹的姑娘,原本是江南一处青楼里面,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她现在有了足够的银子为自己赎身,但她之前在青楼里面还有一个服侍的丫头,还没凑够赎身的钱,年龄就已经到了。她不想受人欺负,就要努力往上爬,因此,那丫头就找到了白蔹。”
蓝月儿顿了顿,喝了口水接着说道:“那姑娘花名叫雀儿,她想成为今年的花魁,白蔹又正好缺人帮忙把衣服料子推广开来,于是就顺便帮了雀儿一下。”
说心里话,蓝月儿也没想过白蔹会使用这样的法子。她出钱替雀儿赎身,白蔹替她打理这些事务,二人各取所需。她这样的方法,确实有效。
花魁选举,城里面无论男女老少,都纷至沓来,想要一睹迎春楼今年新花魁的真容。迎春楼里面的姑娘们个个身价不菲,又不会轻易外出,根本不给旁人好好看的机会。唯有这一年一度的花魁选举,才会在露天举行,无论是谁,都能尽情欣赏美人。
江南水乡,女子多温婉秀美。这次花魁选举,在一众柔情似水的女子里面,雀儿的一身紫衣确实招人眼球。她的相貌本就不差,阳光下,衣服上面的银光点点,恍若谪仙。
凤九幽看着蓝月儿,眼睛里面写满了柔情。“月儿亲自选的人,怎么可能会错。”
蓝月儿反倒被凤九幽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连连摆手说道:“哪里,白蔹是个聪明姑娘,这又和我没关系。”
说罢,蓝月儿把身前的茶杯往旁边一推,扯着凳子又凑到了凤九幽旁边,“听星儿说,江南那边和几年前大不相同,我倒挺想去看看的。”蓝月儿的眼珠转了几转,“要不这样,等林家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带着月幽,一起来个江南之行,怎么样?”
原本以为凤九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却没想,他轻轻蹙起了眉头,神色之间有几分为难。
“怎么了?”蓝月儿瞪大了眼睛,眼神之中颇有几分不可思议,“不会吧,你不愿意去?”
凤九幽缓缓说道:“现在你我身份不同以往,公然出去一趟……”
他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因为蓝月儿正趴在桌子上,下吧枕着手腕,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凤九幽叹了口气,伏下身,环抱住了蓝月儿,“好了,我答应你就是。”
听到这话,蓝月儿立刻伸手擦了擦脸颊上并不存在的眼泪,“那就好。你已经答应我了,那可不许再反悔。”
凤九幽无奈地笑了笑,点点头。
他这么有原则的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但每每在蓝月儿面前就无法维持住原本的主意了。不过好在,世间也就只有蓝月儿这么一个人而已,就这么纵容她,其实也无妨。
十九抱过小太子,心满意足地往回走,远远就看到了宫女在蓝月儿屋门口整整齐齐站了一排,却还在有说有笑,不像是因为受罚。
看到十九回来了,几个和十九相熟的小宫女一窝蜂地凑了过来,“十九姐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十九姐姐,陛下在屋子里头呢,王妃让我们都出来……”“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了,也不知道……”
十九赶紧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众宫女这才意识到主子就在屋子里面呢。
蓝月儿管理起手下来很有一套,既让他们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不敢玩忽职守,又不至于太过严苛,让手下恐惧自己。这些宫女也不例外,平时和蓝月儿的关系都不错,但遇到大事的时候,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十九倒是面色轻松,“这宫里面有没有别的妃子什么的,你们的活多少人都羡慕不来。行了,也别都站这了,去玩玩再回来吧,记得别跑太远。”
宫女们应了一声,开开心心地四散跑开去了。难得的休息时间,她们可要抓紧了。
十九就知道凤九幽不会这么快就出来,干脆去旁边自己的屋子里面休息了一阵子。出来看的时候,屋门还是禁闭着。
十九一边笑着一边摇了摇头,准备去给厨房那边说一声,饭菜做好了不用着急往这里端,先热着再说。
往那边走的路上,十九抬起头来,看了看头顶上的那一片天空。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刚到九王府的时候,她总是觉得日子过得很是压抑,抬起头来,就只能看见那一方天空。仿佛自己的生活已经被注定了就是如此一样,不会再有多大的变化了。
但是日子久了,这种想法反而逐渐变淡了。日子不再像往常那样提心吊胆,十九觉得自己的性格好像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走到明面上来之后,她的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的人生,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不一样了。
迎春楼里,雀儿换上了新衣裳,住上了最顶层的房间。妈妈也安排了一个新的丫头给她,就像当初把雀儿给白蔹一样。
雀儿环视四周,她从来都没有住过这么好的屋子,哪怕在当初跟着白蔹的时候。她很小就被人卖到迎春楼来了,来第一天就被分配给了白蔹。白蔹还算是一个好主子,平日里面并不亏待她。
只是一旦进到了这个地方来,想要再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白蔹算是运气好,有人帮她赎身,但这里面运气这么好的姑娘能有几个?
她一个人被留在这里,不得不想尽办法往上爬。她的外貌虽然不差,但也没有到鹤立鸡群的地步。但在这种地方,不能想办法出人头地,日子过得会比一般人还要惨。
好在白蔹还愿意帮她,她才有了在花魁选举大赛上一鸣惊人的能力。
雀儿将屋门锁上,快步来到了紧闭着的衣柜前面。拉开衣柜,拨开那些新送过来的衣服,一间紫色华美的裙子露了出来。
雀儿小心翼翼的把这条裙子取了下来,平铺在了床上。被染成淡紫色的指甲轻轻划过了裙子上面银色的丝线,雀儿俯下身子,仔细观察起这条裙子来。
说是银线也不像,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门外,新来的丫头敲了敲门,雀儿让她等一下,自己将裙子收好重新放在衣柜里,这才把门打开。
“什么事?”雀儿理了理刚才整理衣柜时碰乱的头发,靠在门框上问道。
新来的丫头怯生生的,声音细若蚊丝,“雀儿姑娘,楼下有一位姑娘找你,她说她叫白蔹。”
这丫头来到迎春楼还没有几天,还没有听说过白蔹。她因为长得乖巧伶俐,所以才被送到了新花魁这里来。
雀儿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说完,她不等丫头回答,就直接越过她朝楼下走了过去。
迎春楼向来是不欢迎女客人来的,所以哪怕白蔹曾经在这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现在也不能够随意进来,只能让丫头们传话。
雀儿看到白蔹的那一瞬间,就欢欣雀跃的跑了过去,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白蔹在选花魁这件事情上可算是帮了她大忙,如果没有那条出人意料的裙子,凭她自己的资质,当上花魁很有些困难。
白蔹一如既往地朝她微笑着,“慢一点。”她抬起手来帮雀儿整理了一下鬓角凌乱的发丝,“都已经是当上花魁的人了,怎么还能如此冒冒失失?”
雀儿白蔹拉到了角落里面,往四周看看,确定有人在偷听他们说话之后才小声的说道:“白姐姐,那条裙子你是怎么得来的,我前些日子将几乎所有的成衣店都逛了一遍,却从来没有看见过你跟我的那一种裙子。”
白蔹当初把那条裙子给她的时候,只说想要帮帮她,却没有说裙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还有个忙,需要你帮帮我……”
雀儿在花魁选举上面穿的一条裙子被众人津津乐道,翻来覆去的讨论着。许多姑娘艳羡不已,一家挨着一家地找,就是希望能找到相似的料子来。
可让姑娘们失望的是,这布料似乎不是江南的,没有哪怕一家铺子有这种布料卖。
正当那些爱美的姑娘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雀儿在几天后的表演上,又穿了一条新裙子。
绯红色的轻纱被轻轻地束在腰上,隐隐约约透露出下面那一条黑色缀着金线的长裙。迎春楼里面黑夜亮如白昼,更显得这条裙子流光溢彩,夺目异常。
没有想到还有别的花样,这下子,姑娘们因为失望而熄灭了一些的热情顿时重新燃烧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家名为“绛衣阁”的布行悄然开张。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了,雀儿所穿的裙子是从这里购得的消息,一时之间,客人纷至沓来,布行里面的料子从来都是紧俏的状态,想要购买一些特殊的花样,必须提前至少半月预定。
虽说找到了这裙子的来源,但迎春楼里面的雀儿,每每都能提前穿到最新款式。她就像江南小城里面一座时尚的风向标一样,引领着这些姑娘们发掘不同的样式和穿法。
每次有什么想要推广出去的花样,白蔹都会提前找到雀儿,将设计制作好的衣服交给她。这对于雀儿来说也是互利共赢的好事,最起码,短短几个月时间而已,她已经赚了不少钱。
成衣店也在蓝星儿和白蔹找到合适裁缝之后开了起来,就开在绛衣阁旁边,每天也是人满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