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莹莹在驿站待了几日，就有些待不住了。
    她在赵凝惞面前暗示想要去买些衣衫首饰。
    方莹莹那夜被赎身之后，本就是让那万香楼血亏的，那万香楼的老保子哪里还愿意让她收拾留在万香楼的首饰细软带走？
    方莹莹这几日戴的首饰只那夜带在身上和头上的那些。
    衣衫也就那一套，后面换洗的都是田伯替赵凝惞从成衣铺子里买来还没穿的那些。
    赵凝惞觉得田伯很是用心了，从成衣铺子里买的那些衣衫都是顶顶好的。
    但在曾经做过万香楼当红花魁的方莹莹看来，那些衣衫都很看不上眼。
    她这些年虽身在青楼，但万香楼和老保子都指着将她培养好了，好做摇钱树，在穿戴上自是不会委屈她的。
    甚至那万香楼的老保子就直接明言了，不许小香琴姑娘穿戴的太过随意。
    以免破坏了万香楼当红花魁的体面和气质。
    对于方莹莹的暗示，赵凝惞也能理解。
    田伯给她置办的衣衫都是素色的，并不华丽。但是布料是顶顶好的……
    赵凝惞也知道，在万香楼出来的方莹莹想来是已经习惯了穿戴华丽的生活了。
    她想要置办更好的行头，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便去请示了顾正则。
    顾正则听完赵凝惞的请示后，扬唇笑了笑，“人家姑娘都爱美买衣衫首饰的，你想不想也置办些？”
    赵凝惞忙摇头，正要说话，顾正则便道：“你也一起置办些行头罢，银子我有。”
    赵凝惞愣住了。
    她就算真的想要置办行头，哪里有从他那里拿银子的道理？
    顾正则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温声道：“你现在身上有银子吗？”
    赵凝惞摇摇头。
    “嗯，那就是了。我让田伯给你拿银子。”顾正则点点头。
    赵凝惞觉得哪里不对，于是道：“可是大人，我没想要置办行头啊。田伯给我买的那些衣衫挺好的……”
    顾正则皱起眉头，“你要陪那位方姑娘去置办行头，自己一样不买，说不过去。”
    赵凝惞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啊……
    “若是那方姑娘见你一样不买，她要出银子给你买，你是要还是不要？”顾正则又问。
    赵凝惞头摇的拨浪鼓似得，想也不想的回答，“那当然不要她买了！”
    顾正则眼眸含笑，点头道：“那就是了，你不想人家给你买，自己买才是最不伤人的法子。”
    赵凝惞一想，还真是这样。
    “只是……也不能让大人为我白花银子。”赵凝惞有些为难。
    她是真的不想花任何人的银子。
    只怪自己当时瞒着娘亲弟弟出来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并没有带任何银两出来。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那方莹莹没有说大话，那的确是个攒了不少银子的主。
    她要置办的行头当然不是普通人能买的起来的。
    赵大人当官时本就不富裕，何况出了那样的大事后，赵家母子三人身上也根本没有多少家当。
    就算赵凝惞拿着自家的银子跟着方莹莹一起置办行头，也根本买不起……
    她没想到的，顾正则自是替她想到了。
    何况，他是最不缺银子的主，自是不愿意小姑娘陪着那方莹莹一起去置办行头，还被人压一头。
    “就这样说定了。”顾正则不等赵凝惞想明白，就拍板了，“你这些日子绷得太紧，出去逛逛，买些自己喜欢的衣衫首饰，也是好的。”
    顾正则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着不易觉察的心疼，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赵凝惞偏着头，呆呆的看着她面前的顾大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呆呆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顾正则略一想，又道：“你们两个姑娘家出门在外我不放心，让田伯陪着你们一道去罢。”
    ……
    赵凝惞呆呆愣愣的回了自己的房。
    方莹莹早就在等着了。
    见她推门进来，忙迎了上去，期待的问道：“顾妹妹，怎么样了？大人许我们出门了吗？”
    赵凝惞点点头。
    方莹莹脸上立刻带了笑，拍手欢喜道，“啊……那太好了！”
    接着眼珠子一转，看着赵凝惞，满脸期待的问，“顾妹妹，那大人……会和我们一起去么？”
    赵凝惞疑惑的看着眼前这张美艳娇嫩的小脸，“大人？大人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和我们一起去那些去女人家去的地方？”
    这下轮到方莹莹发呆了，但更多的是失望。
    她眼中浮出的失望太过明显，更是惹的赵凝惞惊讶不已。
    方莹莹扶额，“哎，顾妹妹难道不知道么？这富贵人家的女眷去个什么珍宝银楼金楼的都会有家里的男子陪同的啊。”
    赵凝惞听着她说这话，就不大乐意了，反驳道：“可是方姑娘，咱们大人是来渭东行省办差的，又不是来陪女子去逛什么金楼银楼的！
    再说，咱们俩不管是哪个，也不是顾大人家的女眷呐！”
    她爹爹枉死还没查清呢，她哪里有心思去置办什么行头？
    若不是顾大人拍板定下了，她还真是没心思出去逛。
    不如待在大人身边，关注着爹爹案子的进展……
    接着又想，这方姑娘也是，她自己也刚从青楼赎身不久，这才几日，她就忍耐不住了，要出去逛啊买的。
    隔日，田伯在顾正则的吩咐下，一早就套好了马车。
    等赵凝惞和方莹莹上了马车后，田伯也上了马车，坐在马车夫身边。
    马车缓缓驶出了驿站，朝着渭东行省省城最繁华的大道驶了过去。
    方莹莹兴奋地掀开马车帘，介绍着沿街铺子各家的成衣如何如何。
    又告诉赵凝惞哪家的银楼中首饰式样多，式样好；哪家的珠宝稀有品相好之类的。
    见她说得头头是道，赵凝惞倒是愣住了，“方姑娘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她虽贵为渭东行省布政使千金，但出门肯定要比方莹莹这样的青楼花魁要方便的。
    她都不知道这么详细，这位方姑娘还真是厉害了。
    方莹莹见她惊讶，倒是有几分得意，也看出赵凝惞没去过那些高档的成衣铺子和珠宝银楼。
    这也是好事，她倒是可以好好的让这顾姑娘开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