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堂!”沈丞相快走几步抓住了他的手臂,将其硬拉倒一边,沉声道:“怎么了?”
王中堂是个又矮又胖的中年人,是沈丞相一手提拔上来的人。
有时候沈丞相不方便出口的事,都会由王中堂在朝会上开口。
再由沈党跟着符合几句,大部分时候圣上都会答应他们的提议。
两人可以说,是一条船上的人。
王中堂从袖子里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绷着脸皮,道:“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沈丞相看了一眼,明里暗里对他指指点点的众多官员,面沉入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自从他成了百官之首,不说一呼百应,但还从未像现在这样窝囊。
王中堂看了一圈众官,笑着打马虎眼:“丞相您多心了,哪有什么事啊?真的没有!”
沈丞相还要再追问,朝堂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圣上跟前的王喜领着两个小太监走了出来。
沈丞相只得放开王中堂,后者明显松了一口气。
百官自动自发的排好队,表情神态瞬间切换成了恭敬谦逊。
等众官站好,王喜甩了一下手里的佛尘,抬着下巴道:“今日早朝免了,众位请回吧。”
众官你看我,我看你,整齐划一的跪下:“下官告退。”
如今的圣上不说是个千代明君,但也从来都是兢兢业业,除了生病、特殊情况,每天准时上朝听政。
这如今突然说不上朝了,也不说出一个具体原因。
沈丞相立刻皱起了眉,上前问道:“不知圣上何意?为何今日要罢朝?”
闻言,王喜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上上下下将沈丞相看了一遍。
直看的沈丞相眉头打结,面色不愉,王喜才甩着佛尘,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说道:“沈丞相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
沈丞相满脸疑惑,:“我该知道什么?”
“呵呵。”王喜笑了两声就敛了笑,冷冷道:“圣上宣沈丞相御书房觐见。”
一语既出,大殿前瞬时鸦雀无声。
那些一直暗中留意着这边动静的官员,竟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沈丞相:“……”
为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浓浓的危机感,沈丞相一生只经历过三次。
三次,那一次都跟改朝换代脱不了干系。
没再给沈丞相思量的时间,王喜甩着佛尘不耐烦的道:“沈丞相请吧,圣上还在等着您呢。”
沈丞相看向王中堂,后者却立刻两眼望天,一副‘我听不见’的姿态。
…………
王喜推开御书房的大门,就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外。
沈丞相看也没看他一眼,撩袍进了御书房,书房门立刻在背后关上。
偌大的御书房里静悄悄的,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圣上端坐在书桌后,手中朱红的御笔上下翻飞。
一股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臣,叩见圣上。”
沈丞相恭敬跪下磕头。
“呼。”
一阵呼啸的风声袭面而来,沈丞相动也不敢动一下。
“啪。”
上好的青玉茶盏突然在手边碎裂。
滚烫的茶水泼到了手背上,迸溅的碎片飞过脸颊,一片火辣辣的疼。
可沈丞相内心更加忐忑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也不知道圣上逮住了他的什么把柄,更不知道同僚们为什么会那样看他。
未知的恐惧让人更加煎熬。
就在沈丞相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声冷哼响起。
“哼,沈丞相我竟然不知道你养了这么一个好儿子啊!”
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声音炸的沈丞相头皮发麻。
“臣不知,还请圣上明示。”
沈丞相头皮紧贴着地面,声音越发不卑不亢。
在这个朝堂上混了太长时间,沈丞相已经深知只要证据没摆到眼前,永远有翻身的可能。
就算是天子,也不可能说什么就是什么!
“哼。”
又是一声冷哼,紧着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一件书册劈头盖脸的砸来。
书册‘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精美的封面映入眼帘,只见上面用烫金大字写着《大哥哥你别跑》几个字。
春宫图???
沈丞相满脸茫然,不明白圣上将这种书扔给他是什么意思。
“打开看看。”
犹豫间,圣上冰冷又嘲讽的说道。
沈丞相自然不可能打开,他捡起那书看也没看,高高举起,道:“请圣上明示。”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圣上不耐烦的说道。
沈丞相听出来圣上已经在发火边缘了,虽然疑惑却不敢再违逆。
他垂着眼皮掀开春宫图的封面,正想将其丢开,眼角余光突然看到里面的画面。
沈丞相脸色铁青,压抑着怒气道:“圣上您到底是何意!?为何让臣看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
“不堪入目?”圣上被这个词逗笑了。
可他刚笑了两声,就猛地一拍桌子,吼道:“你给我好好看看里面的人是谁!”
沈丞相更加心惊,圣上竟然气的连自称‘朕’都忘了。
他清楚记得,上次圣上被气成这样的时候,朝堂里近三分之一的人都被砍了头。
沈丞相惊得连要端着的事都忘了,重新拿起春宫图看起来。
这一看,顿时看出了问题。
他目眦欲裂的瞪着其中一个画面。
画面上的人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他身上覆着另一个人。
图画非常精美,画中人的表情,衣物首饰都刻画的十分精细。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沈丞相目眦欲裂。
哪个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人,脖子上带着一枚龙凤玉佩。
一枚跟他的二儿子沈从文,一模一样的玉佩!
玉佩上的龙凤缠绕在一起,没一丝羽毛、鳞片都勾勒出来。
“圣上,这……”沈丞相抬眼看向端坐着的人。
“哼。”
皇上冷哼一声,嘲讽道:“看出来了?”
“这不可能!”沈丞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急声说道:“从文这两天特别听话,连府门都没踏出过一次,这怎么可能是他?”
“那你知不知道三日前府衙后院着火的事?”圣上冷冷问道。
“府衙着火?”沈丞相已经懵了,只想着怎么能将沈从文从这祸事上摘出来:“臣并未关注过哪位府衙,所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