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秦月却有一个天然的靠山,那就是芷安公主, 所以也没有人敢得罪她。
今日趁着史真不在,有些墙头草便蠢蠢欲动。若能搭上秦月这根线,有名无权的史家算什么?
秦月向来不喜欢与这些肠子弯弯绕绕的贵女们打交道,最多遇见就点个头。她们也做好了碰钉子的准备。却没想到情愿意外的好说话。你来我往一番,关系蹭蹭蹭就上去了。
这些人为搭上秦月暗自欣喜,而秦月也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正可谓是皆大欢喜。
西北的事情进展的比秦月所想的还快。还未下值,秦月就收到了秦国公府传来的消息。
虽然早就知道有父亲和弟弟帮助,她所求不过是个小问题,可当真正听到消息时还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得到了确切消息,她便去找女官署尚书告假。
此事机密,她编了一个要回老家的借口,还以为要被训斥一番,没想到尚书什么话都没说就通过了她的告假。
回到办公的地方,民所的女官基本都从外边回来了,她又与同僚说了同样的借口,民所的女官大多不知道秦月在上层圈子里的名声,都以为她家中出了大事,言语之间皆是关心,秦月听了心中甚是熨贴。
等消息传到官所之时,大家想的就没这么简单。都以为是秦国公夫人容不下她,要将她赶回老家,说是告假,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是辞官了。难怪今日那么和气,原来是想搭上她们这些人,到时候还有个机会继续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那几个中午与秦月搭话的女官,还被其他人耻笑,说她们偷鸡不成蚀把米,搞得他们更恨秦月了,虽然秦月什么都没有做。
秦月回了秦国公府直接去了主院,秦国公与秦易也刚刚到。
事情即已确定,接下来就是分别的不舍。
秦国公少有的对秦月严肃:“这十几年,大业朝从未有女子暗访的事例。这是你的优势,没有人能想到你告假真正的目的。可此行危险重重,爹没其他要交代的,只有一句,即便查不出真相,你也得全须全尾的回来。”
秦月看出秦国公嘱托之下的沉沉担忧,便问:“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秦国公叹气:“昨天那阵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事虽然是今日早朝才提到台面上的,可该知道消息的人昨日便已知道。”
秦易接着道:“颖王昨日便已彻查京兆府官服之事。”
“结果呢?”听到这秦月基本已经确定了答案。
果不其然,秦易接着答:“管官服的那个管事死了。”
“所以这条线已经断了吗?”
“也许断了,也许没有。”秦易看着皇宫的方向,“这京城,要开始乱了。”
即便是暗查,肯定不可能只有秦月一个人去,不过其他人秦月一直不知道是谁,听说还未确定。
但她也能理解,若是选到的人有问题,那此次严查也许只能查到一个替罪羊。
祸不单行,那日傍晚又有一个消息竟震惊朝堂,西南有人叛乱,皇上派李穆前往平叛,李穆虽是文官,可要说让他去平叛,没一个人敢不服。
秦月已经收拾好东西整装待发,她听到的安排是半夜出发,轻车简从。明查的官员要与新的赈灾粮一同出发,赈灾粮准备需要时间,还得一旬左右。
夜半三更,秦家几位知情人均未休息,怕打草惊蛇引起敌人注意,只能在各自的院里等待。
秦月带着一个小包袱,悄悄拉开了东南角的门。
两个男人已在门边的树下等候,秦月定睛一看,大感惊讶:“李相怎么会在此处?你不是要去西南吗?”
这两人一位是李牧,一位是他的护卫屈庐。
“先上马,咱们路上说。”李穆不答先道。
秦月这才发现,不远处有三匹马,有两匹正是他养在马场的,另一匹是屈庐的。
秦月也知道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选了之前骑过的那匹,立马上了马,跑起来才发现马蹄子上竟也是包了布的。
几人悄悄从城东的门出了去,又绕到北方,一路疾驰,到了日出东方之际,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城北的城墙。
“差不多了,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李穆看着秦月有些发红的双眼,准备先修整一下。
秦月自带的干粮,是蓝笙做的肉干,拿出来分给两人,配着几个饼,和着水先填饱了肚子。
屈庐看到秦月这番作态,根本无法相信,他初时知道一同前往的是秦国公府的小姐,虽然骑射武艺都好,可也以为是带个拖油瓶,毕竟出门在外可不是武功好就好了,谁曾想秦月竟然可以如此不讲究,有什么就吃什么。
屈庐曾与秦月在水月阁中彩头时打过交道,仗着那份熟悉,也就直接赞道:“秦姑娘如此不拘小节,在下佩服。”
秦月爽朗笑道:“这还一日都没有,屈护卫就不怕这话说早了吗?”
屈庐道:“正是因为一日都没有,秦姑娘就能如此顺畅的接受咱们这一行的生活,才更让我佩服。”
李穆听着两人说话,心里的空虚慢慢被填满,他一直都知道秦月没吃过苦,可也知道她能吃苦,所以秦国公提出此事时,他帮着添油加醋了。
秦月与屈庐说了几句,才发现李穆一直没说话,想起临走时的那个问题又问了出来。
李穆这才答道:“西北出事的同时西南就出事了,你不觉得过分巧了吗?”
“是有人故意不想你去西北?”秦月聪颖,一点就通,“所以你将计就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个主意好啊。”
李穆淡淡的笑:“你不也一样?夸我就是夸你自己了。城西和城北的门早就被探子盯上了,所以我们只能从城东离开。”
而今日清晨,会有两辆马车离开京城,一辆会载着秦国公府的小姐回江南老家,一辆是鼎鼎大名的李相前往西南平叛。
秦月嘿嘿一笑:“那不一样,我不受人瞩目,而你却有很多人盯着。你的替身和你像吗,不然若是一直不露面也会引起怀疑的。”
“那秦姑娘可就不知道了。”屈庐看李穆什么都与秦月说,想起他与秦国公府的关系,也知这就是自己人中的自己人,说起话来也更自在了,“我们家相爷,便装出京城时,从来都要戴帷帽的 。”
秦月仔仔细细又看了看李穆的脸,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你这张脸确实得挡挡,不然不知得招惹多少桃花。”
李穆明显不想提此事,看了看日头站起身来:“这一路的城池估计都有眼线,所以我们得绕道而行,咱们先走吧。”
京城到西北,快马加鞭得十天,若绕过城池而走,最快也得二十天。
而秦月一行仅用了十五天,日夜赶路自不必说,这一路还得多亏了李穆做向导,一次弯路都没走过。
几人到离西北不远的地方休整,附近有个城镇,几人趁着夜色偷偷摸摸进了一个客栈。
客栈的店小二趴在桌上头一点一点的,看到有人进来,随口道:“几位客官要几间房。”
李穆给了屈庐一个眼神,屈庐走上前去,悄悄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在店小二眼前晃了晃。
店小二马上就精神了:“咱客栈刚好剩三间房,三位住进来就满了。”
一边说着一边去将门拴拴上。
引着三人却不是上楼,而是去了后院。
轻轻敲了敲后面的一扇门:“掌柜的,你等的人来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打开了门:“几位大人里边请。”
邀请三人坐下,这才说这边的情况:“近些日子都查的比较严,这客栈住的人都是咱东家派来的商队,常年与西北打交道,不会引起城中怀疑。明日三位大人便扮作商队的人,跟着进西北城就行了。”
第40章 西北
秦月事先不知这些安排, 不过听着面前人的解释,也知道李穆早有安排,静静的坐在一侧听几人对话。
那掌柜姓冷, 对几人说着他打听到的消息:“西北府最近确实守卫严了不少,靠城的地方其实都拿了赈灾粮,所以看起来还是歌舞升平, 真实情况不被外人所知。”
“小的自从听到了东家安排以后,派了不少人四处打听, 如今西北各地到处都有探子, 若非我派的人都在西北城中混了熟脸, 可能早被抓了起来。根据回禀, 出城寻找出路的人不止余氏一族, 可活着进京的唯有一个余度。”
听到这,大家心情都有一些沉重, 那些没到京城的人能去哪里?无非被灭口罢了。
李穆面无表情:“西北府作为军事要塞,有不少粮仓, 这些粮仓可还有粮?”
“小的无能,粮仓附近重兵把守, 实在打探不到消息。不过有小道消息说, 西北府太守,曾派人出城, 带了不少辎重,许是将粮运走了。”冷大掌柜有些羞愧, 他作为朝廷的眼睛,在西北待了十多年,居然还打探不到一丝有用的消息。
李穆点点头:“冷大掌柜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对我们接下来的调查很有用了。”
又道:“这位太守依附的是什么人, 可有一丝消息。”
冷大掌柜沉默半响:“说句实在话,小的跟随东家这么多年,也见识过不少东西。官场关系盘根错节,谁与谁一党,只要有心,都能打探出来,可这位张太守,除了知道他是庶族出身,是李相你是同年进士,根本打探不到其他消息。可一个毫无根基的居然就这么当上了西北太守,几位大人信吗?”
皇上派这位张大人做西北府太守,也正是因为他与京中身份特殊的几位都没有来往。
西北府是边疆重镇,除非皇上特别信任的,不会派其他人过来。
可根据如今这个情况,这位张太守不止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还可能有其他的身份。
李穆又问了他几个事,冷大掌柜打探到的消息他也差不多都知道。
不过有一点,是冷大掌柜先提出来的:“三位大人,明日随商队进城,需要个身份,不知道几位可有计划。”
这话说的,他们仨你看我,我看你,就连李穆都闭上了嘴。
在场两个男人,均过而立之年,唯一的一个女子,不过二八年华。男人在商队之中很常见,身份可以随意安排,而女人就比较敏感了。
看三人都不说话,冷大掌柜试探着开口:“虽说李相与这位姑娘的年纪扮父女更像一点……”
“我才不要叫他爹。”生怕掌柜说下去,让李穆觉得这个主意好,秦月马上打断他的话。
冷大掌柜顿了顿,有些不知该不该继续说。
最后是李穆给他解的围:“冷大掌柜不如再给我们想个其他的身份。”
“其实商队之中,父女这样的搭配是极少见的。”掌柜的其实想的并不是让他们两人扮父女,不过他原先以为两人更容易接受这样的身份,所以先提一下,“要说商队之中最常见的女子,一般就是富商的姬妾或者丫鬟。可是有的场合姬妾可以去,但是丫鬟不行。”
掌柜的话说到这,在场的人哪能听不懂,无非就是让他们扮富商与姬妾了。
秦月暗自咬牙,比起姬妾,父女可好太多了,可听掌柜这意思也知道,没更多的选择了。
这个时候她也不能意气用事,狠狠的看了李穆一眼,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带笑,语气娇滴滴的,微微屈膝:“奴家见过老爷。”
“噗……”作为一个合格的护卫,屈庐一般不笑,可是这些日子他与秦月太熟,看秦月这般姿态,实在是没忍住。
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屈庐,虽然想笑的人不少,不过他这么嚣张的没有第二人。
屈庐尴尬地闭上了嘴。
秦月这才收回她想杀人的目光。
李穆低下眼眸,干咳一声:“劳烦冷大掌柜为我们安排身份,商队之事,我们一窍不通,有做错的地方请及时提点。”
冷大掌柜立马欠身:“小的不过是听东家吩咐,当不得几位道谢。”
说完正事,冷大掌柜又安排几人去好好梳洗一番。
连日奔波,一群人风尘仆仆,秦月洗完澡,疲惫散去,神清气爽,反倒睡不着了。
这些日子,其实去过很多地方,可都没时间停下来好好看看。
换了新环境,虽然等待自己的可能是更加危机四伏的日子。可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仍旧让她流连。
找小二打听了可以上房顶的位置,她慢慢踩着梯子爬了上去,不是不能攀爬,不过她既确定了姬妾的身份,便不应该随意暴露自己的武艺。
上了房顶却见已经有人,看着男人身侧的酒壶,秦月忍不住打趣:“李相酒瘾不小,出门在外还逮着机会小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