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桓认为萧凤卿的狐狸尾巴要露出来时,他突然一拍大腿大笑起来,爽朗的男声让朱桓有种自己被当成了猴子取乐他的错觉。
“本王说督主在讲笑话,督主还真没叫本王失望。”萧凤卿掏掏耳朵,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一会儿恬不知耻地说本王叔父是你故友,一会儿又暗示本王不是父皇的种,本王看你别当太监头子了,直接做身花衣裳涂脂抹粉去市集做老娘们儿吧,别糟蹋了这张嘴。”
朱桓从容敛回视线,倒也没被萧凤卿激怒,慢悠悠地品了口茶,他又笑道:“明日的皇祭,宁王记得准时到场,可别缺席,您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按理说,本座不该没眼力见地提起这一茬,可王妃的妹妹还在东厂呢,虽说人走茶凉,您好歹现下还是她姐夫。”
萧凤卿眸光骤变,挟着呼啸的北风刮向朱桓,森冷刺骨,几欲噬人。
朱桓心下微寒,面上却不露端倪,他站起身,朝萧凤卿随意地拱了拱手,假模假样道:“高司丞因为政见不合,竟胆大包天买凶来刺杀王爷还在澜江埋了火药,其心可诛!此事本座定会早日查明真相还王妃一个公道,也希望……”
他笑睇着萧凤卿愈加沉凝的脸色,面上恰到好处流露一丝悲悯惋惜:“希望王爷节哀。”
萧凤卿定定地瞥向朱桓,目中划过幽光,意味不明地勾起唇:“督主当真有恃无恐?”
朱桓挑眉,对萧凤卿的威胁不以为然,他眼波微动,淡声道:“宁王妃的确同王爷鹣鲽情深,但是斯人已逝,王爷何必画地为牢?人总是要朝前看的,宁王准备几时续弦?”
此言出,正厅寒意顿生,连角落都冷气袭人。
“找死!”
萧凤卿冰冷的脸上掠过狠厉,单手重击桌案,猛然腾空纵身,薄如蝉翼的软剑再次势如破竹地刺向朱桓。
朱桓目不转睛凝着萧凤卿的招式,默默记在心底,同时也抽出袖里剑揉身而上。
一月白一大红,两道人影拔地而起,幻化成无数道幻影在四面如疾电闪动。
一圈圈强大的气劲彷如看不见的光弧,一点一点向四周的花草树木推移,所到之处花枯草折。
这是萧凤卿第一次跟朱桓交手。
甫一对上,他心里的轻慢就立时少了许多,朱桓的功力不输他,甚至两人能齐平。
又一回合的双掌对接之后,时分时合的人影各自退开了十多步,气息都有些不稳。
萧凤卿微微低眸,抹去唇边溢出的一线血痕,冷然地望着朱桓:“本王从未见过督主动武,想不到督主还是个中高手,如此精进的修为怕是来之不易。”
朱桓抖了抖被萧凤卿凌厉掌风搅碎的袖摆,淡淡一笑:“学无止境,本座从来便不把自家脑袋挂在他人的腰带上。”
“宁王年少英才,学武一道上造诣极高,天赋亦是万中无一,只可惜今日杂念太多,失了你往日的水准。”
他话中难掩自得,毕竟大楚还没人是他对手,结果念头刚成型,他就忽然捂住腹部吐了一大口黑血,冰凉的感觉直摄心窝。
朱桓不敢置信地瞠目,无法接受萧凤卿重创了自己,他稳住摇晃的身形,哼笑:“宁王爷用暗器伤人,未免太卑鄙了。”
“兵不厌诈。”萧凤卿眼色冷厉:“没有水准照样能打得你满地找牙,本王善心有限,督主也请适可而止,免得哪天你再说些本王不爱听的,本王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你宰了。”
……
萧凤卿送温月吟离开王府的决定不容置喙,甚至亲自派了白枫请她离开。
温月吟神色恍惚,在四季小榭呆坐了一下午,根本就没整理自己的包袱。
她做梦都没料到,萧凤卿说不要她,就不要她了。
二十多年两小无猜的情谊,他也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就为了一个尸骸都化成灰的晏凌。
她利用北境人顺利逼死晏凌,还没来得及感到开心,却又要彻底失去萧凤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