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卿蹙眉,侧身一偏避开了鞭子。
晏瑶气急败坏:“萧凤卿,都怪你伤我阿姐至深,她不肯原谅晏家!也不要我!”
说完,又是一条鞭影犹如毒辣的响尾蛇袭向萧凤卿的面门,去势凌厉,带着腾腾杀气。
晏瑶的功夫由晏衡亲传,鞭子是泡了药水的蛇皮所制,一旦注入内力发动攻击,受鞭人轻则皮开肉绽,重则伤及筋骨。
沈之沛色变:“晏瑶快住手!”
晏瑶不肯停手,手腕一抖,被灌输了强劲内力的鞭子势如破竹地朝萧凤卿蛇行而攻。
沈之沛见势不妙,飞出折扇击向鞭子。
而在那之前,萧凤卿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了鞭尾,纹丝不动地站定原地。
晏瑶微微瞠目,不甘示弱地想再抽回鞭子。
那鞭子却一动也不动地缠在萧凤卿掌心,而他本人依旧不动如山,气势凌人。
“萧凤卿,你欺负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晏瑶破口大骂:“当初我爹怎么不把你的手给废了?你赔我姐姐一双腿!”
鞭子绷得笔直,抻成一条粗壮的长线,有倒钩的一端被萧凤卿紧紧抓在手里。
“晏瑶,你快松手。”沈之沛走到晏瑶面前,单手搭上了她的肩头:“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你还有没有点姑娘家的样儿?”
晏瑶委屈得厉害,声音带了点哭腔:“我万里迢迢跑到西秦,原想着和阿姐相认,可阿姐压根儿不理会我,还让我别去找她,让我们一家人都当晏瑄死了,她这么绝情全怪萧凤卿!”
萧凤卿一震,他想过晏凌不会轻易认亲,可没想过晏凌如斯决绝,连一点情分都不顾。
沈之沛垂眸瞥着小姑娘满面泪痕,心里像被针扎了下,不由软了语气劝道:“她只是一时气话,毕竟受了这么多年的不公待遇,而且她短时间内也接受不了事实,过些天就好了。”
晏瑶不依不饶:“阿姐最大的心病是萧凤卿,你让萧凤卿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别再来我阿姐跟前恶心她!”
这种僵持没有丝毫意义,萧凤卿冷冷地看了晏瑶一眼,丢开鞭子转身就走。
晏瑶被惯性袭得朝后踉跄,眼见要摔倒,沈之沛连忙抬手环住了她的腰身。
入手不盈一握,少女的暖香扑鼻而来。
这味道不同于任何胭脂味,沈之沛恍惚一瞬,鬼使神差道:“用的什么香料?”
晏瑶充耳不闻,愤懑地盯着萧凤卿:“我收拾不了你,还有我爹呢,萧凤卿,你对我阿姐所做的一切早晚都会有报应的!”
萧凤卿倏然止步,转身淡淡地扫向晏瑶。
“这世上,能给我报应的,只有晏凌。”
……
乌云劫持了彩霞,天色昏暗。
傍晚时分,窗外下起了淅沥小雨。
晏凌待在濯缨阁里,屋内没点灯,光线幽沉。
菖蒲小心翼翼踏入屋里,看了眼晏凌孤寂的背影:“公主,要用膳吗?”
晏凌被黑暗笼罩,面向荷塘,半边脸孔隐在昏昧当中,半边脸孔是雪白的,她凝视着满池饱满的粉荷,怔怔出神,双眼空洞无光。
“公主?”
晏凌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太子呢?”
菖蒲如实回答:“太子没来。”
往日贺兰徵几乎天天都会来公主府。
晏凌又不说话了,不知在想什么。
菖蒲忍不住上前几步,晏凌轻声道:“你先退下吧,本宫不饿。”
“是。”
走到门口,菖蒲默默回头。
女子清寂的身影逐渐被大团浓黑所包围,她静悄悄的,半点声响皆无,好似根本不存在。
……
东宫。
贺兰徵批完奏折,望了眼湿漉漉的窗台。
他心知今日晏瑶找过晏凌,估计晏凌也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了,情绪一定起伏很大。
想到晏凌独自难过的情景,贺兰徵的脚步就不由自主地迈开了。
“秦夜,随孤去一趟公主府。”
刚步出正殿,内侍碎步走近,悄声道:“殿下,平南王回京了。”
贺兰徵步子骤停,拧眉看着内侍:“当真?”
“千真万确,就在城外三十里,明早便能抵达定京。”
秦夜目光闪烁,移向贺兰徵。
贺兰徵抿唇不语,他犹豫了,信国公野心勃勃,意图扶持十三皇子登基。
平南王则手握兵权,对付平南王是头等大事。
可晏凌那头……
贺兰徵眯了眯眸,遥望了公主府一眼,短暂的权衡之后,当机立断地旋身回了正殿。
“传唤冯先生等幕僚,孤与他们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