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威廉猝不及防,被一拳打倒在地。
“卓,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沈威廉捂着脸,用蹩脚的中|文吼道。任谁被打了都不可能镇定,而且这个人原本还是他的盟友和伙伴。
卓不言却还没有止步,他冲上前去,完全不管沈威廉的反应:“我打的就是你,你这个王八蛋。你对头儿做了什么?你想害头儿,先过我这一关!”
“你、你……”沈威廉从地上爬起来,被陶景一把拉住,附耳道:“威廉,情况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卓不言又被催眠了,只是这一次的情况很严重,他完全被牵着鼻子走,跟他讲道理没用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带着陆少离开这里。”
“你们俩在说什么?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卓不言大怒,指着陶景道:“你这个叛徒!”
“……”陶景无语了,谁是叛徒啊到底?
“好……”沈威廉答应着,他怎么也想不到卓不言忽然被催眠,现在反而变成了次人格的武器,对着他们倒打一耙。
“你帮我拖住他,我想办法解决卓。”沈威廉悄悄对陶景道,却是朝后座的盛知夏看了一眼——她将昏过去的陆少搂在了怀里,也只是搂着,没有任何表情,不惊愕,也不慌张。
这个女孩的心理素质,有点太惊人。
眼下的局面,的确只有坐在车后座上的盛知夏完全置身事外,他们窝里斗与她无关,随便谁来解决谁,她都喜闻乐见。沈威廉和陶景似乎也完全看出来了,她一个腿受伤的人完全就是废物,根本不具备任何威胁。
“你们俩居然还敢过来!”卓不言见陶景和沈威廉都朝自己走来,他冷笑了一声,不要命地上去缠斗,誓要为他的头儿肝脑涂地似的。
然而,一个人到底抵不过两个人,更别说两个人都是医生,医生有时候杀人都不见血,很快,卓不言也倒下了。
“快,把他抬上我的车。”沈威廉对陶景说,两个人合力,将卓不言抬上了沈威廉的车。
接着,陶景又回来,对后座上的盛知夏道:“楚小姐,你坐稳了,我们需要带陆少回去,委屈你了。”
只这一句交代,再没有别的说辞,陶景把车急速开了出去,追着前面沈威廉的那辆车。
盛知夏还是没说话,陆慕辰倒在她怀里,一点反应也没有,因为角度问题,她的手下意识地摩挲着他的头发,他垂下来的手原本是要抚上她受伤的腿,结果,被暗算了。
不对,是s被暗算了。
对她抱有疼惜的也并非陆慕辰,而是s。
她现在像个被劫持的哑巴,s不在,就没有人会护着她,陆慕辰的私人医生、心理医生还有他的私人秘书仿佛是在履行什么协议,就算是要伤害陆慕辰的身体,也要将他的个人意识带回,不允许被次人格强行占据。
车在往前行驶,应该是为了避开什么人,陶景跟沈威廉在停车场将卓不言弄晕,要是被监控拍了下来,或者被人看见,那都可以报警了,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
盛知夏不动声色地、默默地将无名指的钻戒摘了下来,她已经预料到暴风雨快要来了,s这个傻叉根本就是在借刀杀人,用结婚这样的举动来让她万劫不复。
跟陆慕辰贴得近,盛知夏感觉到手机震动的声音,她摸出来一看,是陆慕辰的手机,来电显示赫然是——陆敏之。
沈烨霖的小报告打得很及时,他在电话里对他舅舅透露的信息也都很准确……陆敏之在查陆慕辰在外面有多少女人,也许已经知道陆慕辰跟她的关系……
但是以沈烨霖这种小孩儿的个性,间谍都是双向的,s公然在电话里对他说自己要结婚了,沈烨霖不报告给陆敏之才怪。
所以,陆敏之的电话追过来想要问个清楚?
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还在亮着,说明陆敏之没有放弃的打算,一定要打到有人接电话为止。可惜,她盛知夏没这个权利接陆慕辰的电话,这趟浑水,她能不蹚就不蹚。
就在她准备将陆慕辰的手机重新放回原处时,她的手腕忽然一沉,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了她,随后,在她惊愕的眼神中,原本倒在她怀里的高大身躯一点一点抬了起来——
“陆少?”盛知夏手里攥着陆慕辰的手机,却抽不回自己的手腕,她从男人的面部表情里捕捉到了熟悉的感觉……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s,陆慕辰回来了。
在她跟s领证结婚十分钟之后,s消失,陆慕辰归来,从头到尾只有几分钟的缓冲时间。
“你在干什么?谁允许你随便动我的东西?”陆慕辰一张口,声线冰冷,他的眸子也很冷,整个人的气场变得生人勿近,哪怕是情人也勿近。
“陆少,你醒了?”正在开车的陶景听到了动静,惊喜地叫了一声。连他这个私人医生也渐渐接触到了心理医学,能非常清晰地分辨出眼前这个人是陆少还是陆少的次人格。
其实判断标准很简单,从陆少对待楚小姐的态度就知道,那个次人格拿楚小姐当个宝贝,什么都愿意为她做,不惜给予婚姻、给予疼爱、给予一切周到温柔,根本不可能对楚小姐恶言恶语。
此刻的陆少呢,从内到外都透着冷。
“电话来了,我只是……”盛知夏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实事求是地解释了两句,信不信都没用,反正陆慕辰已经醒了,他自有他的判断,她多说无益。
此刻,陆慕辰的手机还在震动,陆敏之果然锲而不舍。
陆慕辰的眼眸从盛知夏脸上收回,重新落回了手机屏幕上,他蹙着眉,正要接通电话,忽然视线一瞥,定格在了某个位置——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戒指。
目光像是被这枚戒指灼痛,陆慕辰猛地转头盯着盛知夏:“戒指是怎么回事?谁准许你动我的东西!说!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
情绪的失控发生在一瞬间,陆慕辰的右手已经掐上了盛知夏的脖子,他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疯狂的状态,一种挚爱的东西被人触碰的愤怒,这愤怒之深,让他想杀人。
“呃……嗯……”盛知夏喘不过气来,双手本能地抠住了陆慕辰的手。
她想过陆慕辰会生气,可压根儿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的戒指分明套在他自己的手指上,压根儿没有被别人据为己有,陆慕辰甚至不知道他们已经领证,仅仅是看到戒指,就断定是她动了,他愤怒地要掐死她!
“哧——”陶景忙把车在路边停下,看到这场面,他也是惊愕不已,忙道:“陆少,冷静一点!你这样会掐死楚小姐的!陆少!”
陶景已经忍不住从驾驶室探身过来,想把陆慕辰拽开。
但是,拽不开。
盛知夏的脖颈几乎就要断了,陶景想不到办法,忙叫道:“陆少,您不能再对楚小姐动手!您跟楚小姐已经领证结婚!您不能在领证十五分钟后杀了您的法定结婚妻子!”
“你……说什么?”陆慕辰终于松了手,他失控的愤怒被另一条更具刺激性的信息替代,演变成了另一种失控,他的目光扫向陶景:“陶景,你再说一遍。”
陶景看了一眼“楚媛”,她捂着脖子缩到了车窗边大力地咳嗽,但是从她脖颈上的痕迹来看,伤势并不严重,没有什么致命的危险,只是她皮肤白,瞬间浮现出好几处淤青。
现在楚小姐的伤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陶景很快收回目光,直直地与陆少的眼神对上,他被盯得浑身僵住,因为陆少的眼神和表情都在告诉陶景,他惹上麻烦了。
事已至此,唯有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陶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陆少,您冷静一点,十几分钟前,您和楚小姐已经登记领证了,结婚证书就在楚小姐的包里,您可以看看。如果您不相信,我这里有一份偷拍的视频资料,记录了全过程,也许可以帮您解惑。”
陶景的准备太充足,似乎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刻。他本就是旁观者中最清醒的那位,指望被催眠的卓不言行不通,指望当事人之一的楚小姐更行不通,陶景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将全过程记录了下来,为的就是给自己洗白、也给陆少提供视频证据,甚至能帮助大家更好地窥探次人格的言行举止。
事实证明,他这样做是对的。
盛知夏靠着另一侧的车窗,拼命地喘息,视线还盯着陆慕辰。每个将死之人在面临危险时都会是这种防备的姿态。
下一秒,陆慕辰长臂伸出,将她放在一旁的包粗鲁地扯了过去,几乎将包包的带子扯断,所有包内的东西一股脑儿全被他倒在了地上——包括两本鲜红的证书。
结婚证书。
陆慕辰眯起眼,将那两本结婚证捡了起来,到了这时候,他反而没有刚才那般狂躁了,看似平静地翻开了其中一本,盯着展开的简简单单的页面……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