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来银和何来财暗自松了一口气,低着头吃饭。
坐下来吃饭的王婆子,只是用眼神扫了一圈,突然问道:“银子都上交齐了?”
这话让二房和三房的人都惊吓的差点打翻碗,余娇娘将脸埋进碗里,紧张的手都在发抖了。
还是林菜花比较镇定点,粗声粗气道:“银子交给娘了,在家里谁敢私藏银子啊,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旁边的杨金桃完全不信,几个妯娌私下里心思可不少,连她都能藏私房银子,大房就更不用说,二房和三房也一样会藏私房银子。
只有何来银和何来财紧张到后背出冷汗,心想王婆子不可能知道有多少银子,工钱他们也是拿到手了才知道是多少。
当下就何来银和何来财都同时摇头:“都上交齐了。”
何玉娇看着这些铜板,没太多的兴趣,她知道的二哥和三哥可是出去干活两个月了,这些银子实在是太少了,还没有她一颗美容丸来的银子多。
但是王婆子管家,何玉娇很懂得闭嘴。
萧幕瑾是置身事外,何家的家务事,他最好是当个透明人。
大家闷头吃饭时候,王婆子手里的碗筷一丢,脸色一沉,猛拍桌子,“一个两个的反了天了,来银,来财,你当着你们爹的面,大声给我再说一句,银子都上交齐了嘛?”
这一拍桌子,连何老汉都给惊到了,他先是看了一眼王婆子,深知婆娘的性子,没有把握的事,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转而把目光落到了何来银和何来财的身上,儿子大了,都成家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也理解,可是现在家里困难,还藏私房银子可就说不过去了。
何来银比较有些顶不住,脸色一白,立马就给跪下去了,声音都开始抖,也不去管王婆子是怎么知道他藏了银子,“娘,我藏私房银子了,十个铜板。”
王婆子锐利的眼神扫向何来财,到了现在还敢不出声。
手心里一直在冒汗,何来财吞着口水,脸上没有半点的血色,说出藏私房银子,王婆子还不知道怎么收拾他。
而且家里发生那么多的事,上交了银子指不定哪天又被偷了,不如他手里留着花。
再者,一家子人,大家都能吃上饱饭,就三房总是吃的最差,换了谁都不服气。
藏都藏了,王婆子还能去主家问工钱不成?何来财一咬道,“我没有藏私房银子,家里困难真是需要花银子的时候,给我十个胆子,我也干不出藏银子的事。”
饭桌上的众人,都脸色各异,有怀疑的,有不屑的,还有看戏的。
何玉娇也不太了解几个哥哥,在原主的记忆里,只有吃喝爱情和任性,压根就没有跟家里人多了解一下。
从何来财的反应来说,何玉娇都看出点什么,说没藏银子,她都不相信,更不要说王婆子了,早就把家里人的性子给摸透。
萧幕瑾吃完饭,早早回屋去休息,省得王婆子骂儿子让他这个外人听了去,让何家人都脸上无光。
何玉娇却是不想走,她想看到最后。
没有了外人在场,王婆子的怒气全都暴发出来,指着何来财骂道,“在老娘面前都敢说谎,你是老娘一手带大的,有几斤几两我心里有数,平日里你背着我和你爹藏私房银子,我也就当不知道,如今家里出了大事,处处都要用银子,你还敢藏私房银子。”
都到这个时候,何来财刚才都否认了藏私房银子,现在要是承认,后果他都不敢去想,能感觉到大家投来的看戏的嘲笑眼神。
多年来的积怨,加上朱春梅把家里的粮食和银子都能圈走了,心中再也压不住,何来财略带怒气的道,“娘口口声声说我藏了银子,张口就来,难不成我在娘的心里,就那么的有外心,在家里三房是软弱好欺负,娘也处处看不上三房,好吃好喝的都紧着玉娇,这些我都忍了,现在娘还来冤枉我,是不想我回来就直说,不必找借口赶我走。”
余娇娘吓的捂着胸口,快要晕过去了,俩闺女扶着,缩成一团,惊恐的看着王婆子更加暴怒的脸色。
王婆子一把将饭桌都给掀了,喷着怒火道:“说来说去,还是怪我处事不公,偏心娇儿,为着这事,知道你们心里都有怨气,来财,你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我会心里记着,现在把银子的事给理一理,你交不交出私藏的银子,还是等着我翻出来。”
何来财在家里向来没有什么地位,夹在中间的他,上不得爹娘的疼爱,下不得兄弟们的爱护,在家里就跟个隐形人似的。
在何家,老大是长子,自是受重视,老二最得王婆子的疼爱,从分食上就能看出来,老四是秀才,过自己的好日子去了,老五有手艺,就他吃最多亏。
刚才他还看到萧幕瑾在家里吃蛋,吃的是谁的鸡蛋?那是他的鸡蛋,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单独一份的鸡蛋可吃,想到这里,何来财沉默的性子,压不住的想要暴发出来。
而且何来财也有私心,家里没有粮食没有银子,最好是把家给分了,省得到时候还要给大哥再娶一房媳妇。
强压着心里的惊慌,长久以来对王婆子的害怕,何来财大声的道,“没有藏银子,娘要去翻,就去翻好了,反正家里也容不下我,不如把我分出去,是死是活的都是我自己的命。”
分家的话都说出来,王婆子还没有什么反应呢,何老汉先发火了,“老三,你给我跪下,敢想分出去,我还没有死,想都不要想。”
说着,何老汉抓起手里的旱烟,就往何来财的脑袋上狠狠的敲去,要不是念着是亲生儿子,都想打死算了。
何来财还是听话的跪了下去,但是一脸的不服气,一家子人都有异心,合着一起过大家都心里不好受。
大家不敢说出来,他不过是帮着大家把话说出来,他有什么错,都是他爹糊涂,尽是听王婆子的枕边风,不把亲儿子当儿子看待。
翻着白眼要晕过去的余娇娘,暗中一直拉着何来财的衣角,双眼含泪的希望他不要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