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道:“我总觉得,苏公馆里的某些人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住在奢华的公馆里,竟然为了私人恩怨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简直是闲的!”
文彬道:“那些人都是没有修养的市井小民,活着的目的就是和人勾心斗角!简直太累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闹出事情!”
雁翎叹息道:“在大富之家,太太和姨太太勾心斗角的事情很普遍。闹出人命的例子也很多。”
文彬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雁翎道:“我倒是觉得,苏太太要是被抓起来,你哥哥就不会受委屈了!以前,你跟我说起过,苏太太经常找你哥哥的麻烦!”
文彬道:“这话也是。不过,我们还有四天就要动身了,估计也看不到下文了!”
雁翎道:“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文彬道:“别急!还有四天了!”
雁翎憧憬着未来的国外留学生活,眸光里闪烁着谆谆的渴慕。
相玫上来了,感慨道:“文彬哥哥的公馆里竟然出事了!简直了!”说着,便喋喋不休的议论着苏太太行刺的荒诞事情。
文彬和雁翎听着姑母的长篇大论,算是打发无聊的时间。
在巡捕房里,欧阳蓝正对初夏大发着脾气。他刚从教会医院里回来,在路上买了一份报纸,看到了那条轰动全城的新闻。欧阳蓝破口大骂着那家报纸,把所有的火气都发到了初夏和梦锦的身上。
初夏急忙辩解道:“我们也不知道!也是刚刚看到的那条新闻!”
欧阳蓝愤然道:“要不是苏太太闹事,哪会有这些破烂事情!简直丢人现眼!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要说情了,我必须要把苏太太绳之以法!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我要是不秉公处置,岂不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不许去见苏太太!”说着,便打了个电话,叫来了看守地牢的巡捕,命令道:“看好犯人,不要让她寻短见!要是出事了,为你是问!”
巡捕答应着出去了。
梦锦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觉得眼前一黑,不由得瘫软的倒下了。
文泉急忙搀扶着梦锦。
欧阳蓝冷笑道:“不要在我跟前出这幅不死不活的样子!还不滚出去!简直不要脸!”
初夏祈求道:“欧阳大哥,看在多年兄弟的情面上,你就消消气吧。”
欧阳蓝发了雷霆之怒,喊道:“要不是看在多年的熟人情面上,我早就把你们也关起来了!出去!”
初夏满面愧疚,垂头丧气的和文泉夫妇出了办公室。
文泉一路搀扶着梦锦,来到了地牢里。
苏太太已经被麻绳绑缚着手脚,压根动弹不得。
梦锦眼瞅着母亲那副悲惨受苦的模样,哭的昏天黑地。
初夏叹息道:“姊姊,你这是何苦呀!你闹得事情已经登报了!外面沸沸扬扬的!欧阳蓝发狠要治你的罪!”
苏太太呆望着湿漉漉的天花板,呢喃道:“大不了,我还有一死。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兰眉齐的!你要是心疼你姊姊,就给我杀了兰眉齐!”
初夏吓得浑身冷汗,一声不敢吭。
梦锦抓着冰冷的铁栏杆,哭道:“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苏太太咬牙切齿的恨道:“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怕什么!你既然认定了文泉,就和他过一辈子吧。”
梦锦道:“我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
苏太太道:“随你的便吧!昨天晚上,我竟然梦见了你爸爸。哼!他巴不得我早死了!”
梦锦听到这句话,心如刀绞。
巡捕走过来,驱赶着梦锦。
文泉苦劝着,和初夏架着梦锦出了地牢的门。
三人出了巡捕房,决定去教会医院里。
汽车来到了教会医院门口,文泉要俩人留在汽车里,他独自下了汽车,从旁边的小摊位上买了很多新鲜水果。他随后进了教会医院,打听到了兰眉齐的病房。
隔着玻璃窗,他看到了细烟正守在病床边。兰眉齐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像是睡着了。
病房的门口站着一个巡捕。此时,那巡捕走了过来,问道:“这位先生是?”
文泉笑道:“我是专门来看病人的!”说着,便向细烟招了招手。
细烟看到了文泉,紧赶着跑出了病房,问道:“文泉哥来了?”
文泉进了病房。巡捕从外面掩上了病房的门。
文泉放下手里拎着的一网兜水果,坐在了细烟的对面,问道:“你妈妈怎么样了?”
细烟道:“剪刀刺破了肠管!很悬!已经做完手术了,缝合了肠管,需要静养。”
文泉放下心。
兰眉齐此时睁开眼,虚弱的问道:“是文泉来看我了吗?”
文泉紧赶着道:“兰姨娘,我来看你了。你可好些了。”
兰眉齐低声道:“差点儿没命了!”
文泉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姨娘宽心养着吧。”
兰眉齐道:“那个疯子呢?”
文泉道:“苏太太已经被关进了巡捕房的地牢里。欧阳蓝发誓要治她的罪呢!她闹得事情已经上报了,闹得满城风雨!”
兰眉齐呆望着文泉,喃喃的道:“从此以后,你可解脱了,再也不用被那女人欺负了!”
文泉听闻这句话,觉得心里一阵酸涩。他不由得回想起兰眉齐在公馆时候的往事。
在回忆里,他一直沉默着。
兰眉齐毕竟是个聪慧的女人,看到文泉不吭声,便猜到了缘由,低声问道:“你来看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文泉回过神,觉得自己的心事被兰眉齐说中了,顿时觉得很尴尬。
兰眉齐道:“你是不是准备替苏太太求情?肯定是苏梦锦逼着你来的!”
文泉听兰眉齐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便微微的点了点头,等着兰眉齐继续往下说。
兰眉齐冷笑道:“你因为深爱着梦锦,所以心甘情愿的忘记以前被苏太太欺负的事情。你真的很不容易。可我要告诉你,我不会成全你的心愿的。”
文泉道:“其实,要不是为了梦锦,我巴不得苏太太从此以后不见天日!”
兰眉齐道:“你还是回去吧。告诉苏梦锦,我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苏太太的。因为,她的罪过实在太大了。”顿了顿,挣扎着抬高声音,道:“你知道吗?当初要不是我挡在了焕铭的身前,那把剪刀就插到焕铭的身上了!我想想都觉得后怕!那个疯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她竟然要谋害焕铭……我的儿子!我岂能饶了她!”
文泉听到兰眉齐这么说,骇的面色煞白。他万万没想到,苏太太本意是准备刺杀焕铭。
细烟哭道:“文泉哥,你没看到当时的情境!简直能吓死人!大太太真的疯了,一边叫着,一边把剪刀刺向了我哥哥!妈挡在了哥哥的身前,被剪刀刺伤了。大太太竟然还不死心,把剪刀拔出来、紧跟着又戳了进去!她分明是想要妈的命呀!”
文泉瞠目结舌的看着兰眉齐,觉得兰眉齐简直是死里逃生。得知这样的惨烈情境,他实在不能再替梦锦求情了。于是,他便不再提起求情的话头,而是百般的安慰着兰眉齐。
焕铭进来了,看到文泉,客气的招呼了一声。以前在苏公馆里,文泉格外的关心焕铭兄妹。焕铭兄妹是从心底里敬重文泉的。可是,自从茶叶的事情报复了梦锦以后,焕铭便觉得有些愧对于文泉。这会儿,他见到文泉,无论怎么掩饰,总显得有些别扭。
文泉让着焕铭坐在了身边,故意问起了他在学堂里的学业。焕铭道:“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总算是熬出头了。”
文泉因为茶叶的事情,心里对焕铭存着厌恨。当着兰眉齐的面,他虽然没有开口责怪焕铭,可他瞪着焕铭的眸光凌冽如火,让焕铭实在招架不住了。
焕铭愈发的觉得不自在,索性站起身,走到了窗户跟前。
文泉又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了。
兰眉齐要细烟送文泉出去。焕铭压根没有转身。
细烟跟着文泉来到了外面的走廊里。
文泉缓缓的走到了楼梯口。他想起了梦川的事情,叹息一声,道:“梦川对不起你!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当初,他求着我,要我当媒人!想不到,他竟然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这个媒人也跟着惭愧!”
细烟道:“我已经把他忘了。真的不怪文泉哥。你也是一片好心好意。”
文泉道:“你能这么想,我就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这些日子,我在心里一直纠结着那件事情。”
细烟道:“我准备出国留学。”
文泉道:“真的吗?实在太好了。换一个环境,会过着不一样的生活。”
细烟点了点头,对文泉微微的一笑。
文泉对她点了点头,便匆匆的下楼了。
他心情沉重的来到楼下,钻进了公馆的小汽车。梦锦和初夏正眼巴巴的等着文泉回来呢。
文泉不想让梦锦彻底的绝望,便谎称道:“兰眉齐还没醒过来!病房里只要苏梦锦在。苏梦锦说,兰眉齐的肠管被剪刀刺破了,已经做了修补手术,需要静养。等她醒过来,我再紧赶着来求她吧。”
梦锦听闻,觉得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还没有破灭。
初夏要司机开车回公馆里。
一路上,梦锦心事重重的。
在巡捕房里,欧阳蓝来到了阴暗潮湿、光线晦暗的地牢里。
巡捕搬来一把木椅放在了苏太太的牢门口。
欧阳蓝坐在木椅上,对苏太太喊道:“你闹得好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苏太太仰躺在潮湿的稻草上,盯着天花板上晕着的水渍,道:“闹的越大越好!”
欧阳蓝骂道:“混账!”
苏太太冷笑道:“我实话告诉你,当时,我本来打算宰了牛焕铭,可兰眉齐却替牛焕铭挡了一剪刀!要是受伤的人是牛焕铭,你还会伤心吗?”
欧阳蓝道:“可历史没有假如!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兰眉齐!”
苏太太笑道:“是呀!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兰眉齐……你的女人!”
欧阳蓝愤然起身,指着苏太太,喊道:“你别得意!我一定要重办你!”
苏太太紧跟着喊道:“我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欧阳蓝撂下一句话,道:“那你就等死吧!”说完,便气鼓鼓的走了。
苏太太大喊道:“欧阳蓝,你上次拿到的苏家的金条恐怕出问题了!”
欧阳蓝听闻,又疾步走了回去,逼问道:“你什么意思?”
苏太太大笑了起来,笑声在晦暗的牢房里回荡,显得阴森诡异。她好不容易止住笑,道:“我实话告诉你!我在给你那些金条之前,已经去银行里备案过!那些金条上都有编号的!要是没有我本人出面,任何人都别想兑换那几根金条的!我这么做,实在是留了一手。”
欧阳蓝道:“你真恶毒!”
苏太太冷笑道:“大家彼此彼此!”
欧阳蓝道:“那你就等着死在这里吧!”
苏太太道:“你可别忘了!那可是四根金条!够你吃穿用度一辈子了!”
欧阳蓝的心抽痛着,面孔扭曲。他佯装着毫不在意,匆匆的闪离了地牢。
他回到办公室里,深掩上屋门,随机便窜到了办公桌前,用钥匙打开了抽屉。那几根金条正压在文件的最下面。果然,那四根金条的底端都刻着编号。他在银行里有熟人,给熟人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故意拐外抹角的说出了自己的意思。熟人告诉他,苏太太确实在银行备案过,只有用她本人才能兑换金条。并且,她当初把事先准备好的公证证明的副本交给了银行。
欧阳蓝放下电话,心烦气躁的苦闷着。
他原本以为自己发了大财,可到头来,确是提篮打水一场空。苏太太实在太狡猾了,简直是一只修炼多年的老狐狸。
晌午的光线落在了办公桌上,照耀着明晃晃的一小团。欧阳蓝觉得那团光亮很刺眼,便起身走到窗前,胡乱的拉扯上了窗帘。
屋里的光线顿时晦暗了。他闷头坐了一会儿,又觉得屋里黑漆漆的实在压抑,便再次起身冲到窗前,一把扯开了窗帘。
他下定决心,要和苏太太斗到底。
在玉龙水产行里,倪月正和玉龙闹脾气。
倪月实在受不了玉龙故意显出的那股子冷淡,索性和他吵了起来。
玉龙竟然一言不发,由着倪月发了一顿脾气。
倪月眼瞅着玉龙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样子,愈发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