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一开着汽车去了文泉家里。
文泉和梦锦都在家里。俩人对于楠一夫妇的到来,都觉得有些意外。文泉看了梦锦一眼,对楠一笑问道:“快坐下。蝶纤快生了吧!”说着,便招呼着保姆端来咖啡和糕点。
梦锦的心里琢磨着楠一夫妇的来意。她猜到,蝶纤肯定是为了苏焕铭的事情来的。闹不好,这里面还有文彬的求情呢!想到这里,她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道:“蝶纤的气色看起来很不错。看来楠一在家里很疼老婆的!蝶纤真有福气,能遇到楠一这样的好老公!”
蝶纤笑道:“婶娘也是好福气啊!瞧,家里收拾的这么的干净,布置的这么的文艺,肯定都是婶娘的艺术眼光。”
梦锦道:“我以前在公馆里过习惯了,结婚以后,也把自己家里布置的有情调。这会儿,我已经老了,也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的爱收拾了!”
蝶纤道:“我们家里,全都靠着楠一布置。我在这方面很不行,以后要和婶娘学习。”
梦锦笑着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文泉,对楠一道:“楠一,你毕竟是在佟公馆里长大的。你从小到大,耳濡目染,所以,对艺术有追求和品味。”
楠一道:“这也是!我父亲以前就喜欢画油画。我小的时候学过油画,长大以后,没有时间,所以也就淡淡的淡忘了。要是还能花,肯定会给婶娘和蝶纤都画一张的!”
梦锦和蝶纤都笑了起来。文泉道:“那我们就等着你有时间、给俩人都画一张吧。”
大家说笑了一会儿。蝶纤看了一眼楠一,向梦锦试探着问道:“婶娘知不知道我舅舅苏焕铭的事情呢?”
梦锦的心里早就有提防了!她听到蝶纤这么问,故意装作听不懂,惊讶的问道:“怎么?你舅舅竟然回香港了?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然不知道!”
蝶纤明知道梦锦撒谎。可是,她不敢揭穿梦锦的谎言,只能委婉的笑道:“我听我爸爸说起过。他说,前几天,他在街上见到了我舅舅。我爸爸还去了舅舅家里呢!”
梦锦道:“哦!文彬倒是没跟我们说起过!他也真是的,既然遇到了苏焕铭,为什么不跟我们两口子说起呢?”说完,便故意看了一眼身边的文泉。
文泉对蝶纤笑道:“你爸爸肯定忘记了。要不是你跟我们说起,我们还不知道苏焕铭回香港了呢!你知道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吗?我们抽时间去看一看他吧!”
梦锦笑着接口道:“焕铭住的地方肯定是花园洋房!他在巴黎做珠宝生意那么多年,家财万贯,如今衣锦还乡,日子肯定过的是烈火喷油,锦上添花。我已经好些年没有见到孙妮娜了!正好可以去看一看她。”顿了顿,道:“说起来,我和苏焕铭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可我们的感情从小就好。那时候,我们都住在公馆里,在一个屋檐底下过日子,彼此照顾都是天经地义的!焕铭小时候要是受了欺负,我这个当姊姊的肯定会一马当先,替他打抱不平!”
蝶纤和楠一听到文泉夫妇的话,都觉得文泉夫妇实在太狡猾了。楠一笑道:“我听我岳父说起过这些事情。他说,当年苏公馆的事情都可以写成一部小说了!故事内容肯定是精彩绝伦!”
梦锦笑道:“你们生的晚,压根就没有赶上好时候。要不然,你们肯定能看到很多出好戏的!”说完,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文泉接口道:“那时候,姨太太兰眉齐在公馆里可是活跃人物。坊间众人都知道她!”
蝶纤听到这话,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兰眉齐毕竟是她的外婆。此时,她说道:“听我母亲说,我外婆是个很宽容的女人,对待家里众人总是和颜悦色的!只可惜她的命苦……本来应该是做太太的……只可惜时运不济!”顿了顿,道:“后来,苏家出事情以后,她被迫嫁给了当时巡捕房的长官欧阳蓝!”
楠一道:“听说,当年欧阳蓝竟然出了一场意外的车祸!”
蝶纤立即接口道:“真是的!当年,我姥姥竟然第二次当了寡妇。在苏公馆里,她本来打算靠一辈子的男人早早的不在了,刚在公馆里过了几年舒坦的日子,竟然又遇到苏家变故。虽然她被迫嫁给了欧阳蓝,可我母亲说,欧阳蓝确实对我姥姥浓情蜜意的!只可惜,那个欧阳蓝竟然又出了离奇的意外!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梦锦道:“很多事情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谁能逃得出造化呢?世人不信有因果,因果何曾绕过谁呢?当年在苏公馆,我母亲曾经请了个算命先生,给公馆里的上下人等都算过命!算命先生说,兰眉齐的命确实不太好,八字太硬了,简直能克夫!当时,我们都不相信。可谁能想到竟然是真的!”
蝶纤的心里憋着一股子气,道:“婶娘是念过大学学堂的,怎么也迷信起那种无稽之谈了呢?我倒是觉得,我外婆的苦命是那个时代造成的!在大家庭里生活,免不了要明争暗斗的!两个女人同时伺候一个男人,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
梦锦道:“那时候,很多女人都想着攀高枝,嫁给有钱人。其实,她们无非是嫁给了钱而已!”
蝶纤听到梦锦的嘲讽,心里忍耐着。因为,她毕竟还要和梦锦商量苏焕铭的事情。所以,蝶纤也不太敢和梦锦争锋相对。楠一急忙笑道:“我和蝶纤听说了一件事情……关于舅舅苏焕铭的事情!”
梦锦故意问道:“他是不是又在香港发财了呢?按照他的套路,他肯定又在香港找到合适的商机了!”
蝶纤道:“不是。我听我爸爸说,舅舅现在变得很落魄。他住在一座破烂的筒子楼里,屋里的陈设都很简陋!”
梦锦故意的惊讶道:“怎么可能呢?是不是真的呢?肯定是有人故意眼红造谣吧!他那样的一个社会成功人物,岂能住进破烂筒子楼里?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蝶纤道:“没有。婶娘,我们说的都是真的。舅舅已经被迫和孙妮娜离婚了!孙妮娜霸占了舅舅的所有财产!她简直太不是个东西了!逼的舅舅沦落回了香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梦锦故意笑问道:“哦?竟然这样!那你们知不知道,焕铭为什么和妮娜离婚呢?肯定有什么原因呀!”
楠一道:“具体缘由我们都不清楚!可我们总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两头都有原因!”
梦锦道:“这话也是!坊间的人说焕铭的同时,肯定也要说孙妮娜!不过,我倒是觉得,那毕竟是你们长辈的事情,你们作为小辈,踏踏实实的干好自己的工作,不要操心长辈们的事情!”
蝶纤道:“我爸爸很操心舅舅的事情。我的母亲要是还在,肯定会发愁的。我们作为晚辈,替父亲分担心事,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文泉道:“我还没见到文彬呢!等我见了他,我肯定要劝一劝他,让他少操些闲心!焕铭毕竟都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他活了大半辈子,难道还不懂得自我调解?”
梦锦笑道:“焕铭自小到大在公馆里养尊处优,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另外,他仗着运气好,在国外发了一笔横财,整天享福。如今,他稍微遇到一丁点儿的难处,就四处的求亲靠友的!哎,我这个做姐姐的心里真觉得难过……难过当初没有教育好他,让他学会坚强!”说完,便故意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文泉接口道:“当初在公馆里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焕铭很娇气。当然,那时候,兰眉齐太惯他了!简直都把他惯坏了!凡事都要由着他的性子来!如今,他和孙妮娜竟然离婚了!肯定是他的过错!我猜,他是不是在外面找别的女人了!为什么这么猜呢?他年轻的时候就不本分,在学校里和不三不四的女学生们鬼混!当时,他惹得故事都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
梦锦道:“谁说不是呢!当时,我们苏家肯真没少为苏焕铭的事情操心。哎!现在,我们的年纪也大了,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管他的事情了。他都已经五十多的人了,肯定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多嘴了,免得招惹他心烦,反过来怨我们!”
楠一道:“舅舅离婚的事情还是小事。吓人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梦锦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情?”
蝶纤道:“听说,当年,巡捕房长官欧阳蓝的死和舅舅有很大的关系。不知道警署是不是都已经介入调查了呢?”
梦锦和文泉故意看了彼此一眼。梦锦故作惊慌的问道:“什么?你说……苏焕铭杀了欧阳蓝?这怎么可能呢?焕铭虽然不懂事,可也不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呀!你们不要胡说!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真的惊动了警署的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文泉道:“你们到底是听谁说的这些话?是谁这么造谣生事呢?”
楠一道:“应该是真的!我岳父已经从舅舅那里得到了确凿的消息。舅舅亲口告诉了我岳父!”
蝶纤道:“舅舅说,他把当年的罪过写在了日记里。本来,他回国的时候,打算丢掉那本日记。可谁能想到,他竟然阴差阳错的把日记带回香港了,并且随手撂在了写字台抽屉里!可几天前,那本日记竟然不翼而飞了!”
梦锦听楠一夫妇说的如此的准确,心里冷笑不已。可是,她照旧不露声色的惊讶道:“天呢!苏焕铭是不是傻了?他怎么能把那种事情写进日记呢!他也不想一想,万一日记让外人看见了,那还了得!”
文泉也跟着感慨道:“他竟然那么的糊涂!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喜欢写日记!”
蝶纤道:“舅舅的心里肯定觉得罪过,所以靠写日记来发泄而已。”
梦锦道:“要是真的,他为什么不去警署里自首呢?他要是自首,心里肯定不会觉得惧怕了,肯定会轻松了。与其这么的憋在心里难过,还不如堂堂正正的把真相告白天下!”
楠一道:“这毕竟是过去几十年的事情了。当年的那个案子肯定早就已经完结了!谁还愿意再提起以前的事情呢?巡捕房早就已经不存在了!还有必要追究过去的事情吗?”
梦锦把尖锐的眸光投向了楠一,道:“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欧阳蓝的命不是命!当年,他风华正茂,事业有成,突然间陨灭山崖,害得蝶纤的姥姥第二次当了寡妇!凶手伤害的不光是欧阳蓝,连带着也伤害了很多人!你们要是有良知,难道愿意看着凶手逍遥法外吗?幸亏你们都是念过大学的人,竟然连最起码的良知都没有了!哎!现在的这些年轻人……”说完,便故意深深的叹息一声,脸上显露出了郁闷的神色。
文泉劝道:“你也不要生气。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子的!毕竟是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们作长辈的,只能多教导他们吧!”
梦锦道:“我作为焕铭的姊姊,我岂能眼瞅着自己的弟弟负罪过日子?我们不妨去一趟焕铭家里,好好的劝一劝他,让他尽快的去警署里自首吧!我们这样才是真正的帮他!我们要是不闻不问,或者给他出馊主意,那样才是真真的害了他!”
文泉道:“你的身体不太好,不要为了焕铭的事情动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焕铭小的时候就不让人省心!谁能想到,他竟然杀了人!我的老天爷呀!他简直是作孽呀!”
楠一道:“叔叔,婶娘,我们的意思是……想办法给舅舅开脱罪名吧!本来,这件事情应该由欧阳蓝的亲人出面指控!那些不相干的外人,要不是因为一己之私,怎么会多管闲事呢?所以,我和蝶纤都觉得,我们自己家人一定要团结起来,决不能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得逞了阴谋!”
梦锦和文泉听到楠一的尖酸挖苦,心里生出了羞愤之情。梦锦道:“楠一,话可不能这么说!一码归一码!我们虽然是焕铭的亲人,从情理上讲,不能向着欧阳蓝这个外人说话,可我们毕竟都是有良知的人!要能分的清楚善恶!再说了,我们要是帮着苏焕铭,岂不是犯了包庇罪?将来,我们肯定也要受到牵连的!”
文泉道:“就是!楠一和蝶纤毕竟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