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洗头发,从浴室出去的时候, 他在客厅里,脖子里挂了条毛巾, 发梢还有点滴水, 手里拿着喷壶,面朝着墙, 正在给他摆在客厅角落里的绿植浇水。
看看,多游刃有余的感觉。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了二楼。
二楼的装修和一楼的风格大同小异,靠墙摆着好几把吉他, 一个书柜镶嵌在墙里,上面摆着烧钱的黑胶专辑。
封面总是花里胡哨充满色彩感的甲壳虫乐队,《星运里的错》和《夏日终曲》被摆在了一起,还有一些其他明星的lp……
周行叙站定在床边,看见薛与梵一边看着书柜,一边跟着自己走到床边,抬手脖子里的毛巾拿起来,使坏的抬手将毛巾套上她的脖子,毛巾贴着后颈。
他手一扯,毛巾把人直接带自己面前来了。
薛与梵没设防,被这突然一下拉扯,人撞进了他怀里。是他浴室里的味道,薛与梵洗澡用的也是那瓶沐浴露。
毛巾被他随手往旁边一丢,胳膊压在她后背上,带着她往床上倒。
可能是环境氛围加持,又或许是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薛与梵是个看电影看小说喜欢被剧透的人,她喜欢揣着结局再去看,知道结局再一边期待着故事情节的走向该如何转变才能达到结局。反而越是知道,就越是期待。
躺着接吻和站着接吻是两种感觉。
吻从眼睛开始,落在她鼻尖,轻啄了她的下巴,最后再往上从唇角慢慢探入。
他很会,亲了两下后,再离开,薛与梵刚准备放松投入,就觉得唇上的温热消失了,睁眼却对上近在咫尺的眼睛。
看见眼眸里沁着的水雾和自己后,周行叙得逞了,重新续上的吻,便没有了刚才的浅尝辄止。
周行叙把薛与梵的上衣团了一团,准备随手一丢的时候,又觉得是她的衣服,怕有褶子,便又给薛与梵把她的上衣展开好好地放在了床尾。
他贴心的扯了一个枕头垫在她脑袋下,让薛与梵抬头,说:“枕着枕头,这样躺着会舒服。”
薛与梵照做了,但转念一想,马上的舒服枕头也加持不了多少吧。
人总是会喜欢上很多奇奇怪怪的瞬间,比如他把自己的上衣整齐地放在了床尾。也比如他扯着上衣的领口,往上一提,便把衣服脱了,也包括他给自己扯了一个枕头。
他的纹身大多数都在后背上,所以薛与梵只看见了他手臂上的纹身,时间轴类型的纹身。
上面只有三个日期,她不知道是什么含义。
他摸了一把,夸一声:“尺树寸泓啊。”
她娇嗔,骂一句:“神经。”
很贴心的为了防止他社会性死亡,以及劳动成果私人化,这声总得哼唧给两个人自己听。
被免费听墙角,又尴尬又不好意思收费。
只是憋着总不太舒服。
上天怜悯,她没有压抑多久。她很相信周行叙,毕竟他是那么会亲。
周行叙床头柜上有一个电子时钟,自从高中毕业之后,这个仿佛催命一般的恐怖存在就被薛与梵抛弃了,上了大学后,室友里有方芹这个每天准时的温柔人型闹钟,她就很少再设闹钟了。
现下,薛与梵又看了眼电子时钟上的时间。床咯吱咯吱了十分钟出头,早知道就不压抑自己了,她想隔壁就是听墙角,这点时间也不够下饭的吧。
扯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双手叠在胸口,躺得笔直而且规矩,表情有点嫌弃:“周行叙,没有想到你挺……中看不中用的。你吻技这么好,但这方面,恩……就偏科挺严重的。”
周行叙压着被子了,薛与梵扯不了多少过去,他抬了抬身体,还贴心的给她让了被子,他解释:“我第一次。”
意料之外,但是也挺情理之中的。
薛与梵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第一次情结,否则当时也不会和周行叙勾搭在一起。在她的潜意识里,他浪子一个,谈过好几次恋爱,没道理是第一次。
像是意外之喜,一束小烟花在薛与梵心底炸开了,她没有表露太多喜悦,还故作欣慰和贴心:“那恭喜你,否则实在是太惨了。”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笑出来的眼泪:“虽然可能刚才我动静有点大,但还好时间短,我看了眼时间,才十分钟出头,你应该不会被邻居投诉。”
时间短、十分钟出头……
周行叙后悔了,后悔给她让被子了,冻不死她。呵了一声,原本想抽烟的,将刚拿到手的烟盒随手丢了:“天还没亮呢,谁惨不一定。”
……
薛与梵搞不懂周行叙一个男生装修的时候,为什么还特意装了一个日落氛围灯。
此刻氛围灯亮着,从侧面将光打过来,将他们的身影投在书架那面墙上。
那双人的影子压在那一面墙的lp上,那影子何德何能可以压在艺术音乐之上,压在那被喜欢的粉丝或是权威的媒体评价为音乐丰碑的lp上?
哦,是生命的大运动,千万级别的大生意。
是人类基因里便存在的本能。
他使坏,最后的时候把电子时钟拿到了薛与梵的面前:“看这次多久,不是爱看时间吗?”
周行叙把地上的香烟拿起来,抽走了薛与梵腰下的枕头,倚靠着床头在抽烟。
体验感随着他找到经验和技巧之后,直线飙高。周行叙躺在旁边,看着她薛与梵趴在床边,膝盖曲成九十度,脚丫子在空中晃悠着,语气像个评论家。
在说什么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说什么虽然这次不错,但她以后还是想做个乘凉的后人,毕竟陪练真的很辛苦。
舒服了,就是嘴巴还闭不上,讲不出好听的话。
周行叙把抽了一半的烟给掐了。
掀开被子,拉过她,用行动让薛与梵闭了嘴。求饶的话要是放在前两次周行叙或许还心软一下,搁在第三次里,有了前两次的嘴欠,这次任由薛与梵怎么服软都没有用了。
神清气爽是他的,薛与梵蔫吧了。
听见他从床上起来,然后下了楼,楼下浴室的水声催人眠,薛与梵眼皮越来越重,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多动一下。
冲一个澡的功夫很快,扰了薛与梵睡意的不是楼下的响动,而是面条的香味。
香味飘上来没多久,薛与梵听见了他上楼的声音。
白t灰色运动裤,头发大概也重新洗过了。
这男女的不平等在体力也在头发,这么勤快的洗头除非是掉坑里了,否则薛与梵觉得不会一个晚上洗两次头。
周行叙走到床边,把薛与梵的脸从糊了一脸的头发下剥出来,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我煮面了,要不要起床下楼吃一点?”
想吃,但下床下楼就算了。
她好累,浑身都累,明明攻守里她是没出力那个。
薛与梵摇了摇头,拒绝的恩声拉得很长,在撒娇:“我不要。”
不要下楼不想起床。
周行叙没走,劝了第二次:“我都听见你肚子在叫了。”
见他知道自己肚子饿,没有跟广大男同胞似的直接走开。
薛与梵趁机开始卖惨:“你可以端上来给我吗?我被你弄得没有力气了,我好痛,我浑身都酸。”
不仅卖了惨,还甩了锅妄图在道德上让始作俑者愧疚,以此达到目的。
然,世事难料。
就像难料周行叙是第一次,也难料她嘴欠了两次是这个后果,难料他是个记仇的天蝎座。
周行叙拒绝,如同小时候向卉纠正她的陋习一样:“不行,不准在床上吃东西。”
他一说完,薛与梵扯过被子蒙住了头,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留了一个背影给他:“那你饿死我吧。”
就像是小时候,她曾和向卉吵架,然后扬言要饿死自己,让向卉没有女儿。
怄气完,薛与梵后悔了。
她都已经在床上遭了周行叙的罪了,现在居然还让自己的胃也跟着遭罪。想要不要服软的时候,她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从被子里偷偷瞄了眼,他已经走下楼了。
就像小时候明明很喜欢一样东西,但还是违心的因为逗自己的大人而选择不买。
干嘛非要和吃得过意不去,民以食为天,那是天,现在天塌了。
木质的扶梯,上下楼声音不小。
没一会儿,脚步声重新停在床边:“起来。”
薛与梵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扭过头,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汤碗,汤碗飘着香。
他拿着碗筷,站在床边,问她:“坐起来吃总可以吧?”
第29章 三分甜  空挡与空驶
薛与梵现在身上没力气, 鲤鱼打挺不行,但是‘垂死病中惊坐起’还是可以表演一下:“可以可以。”
周行叙把汤碗递给她,转身去拿了一个折叠的电脑桌, 放在床上, 再把汤碗搁在电脑桌上。
面是很普通的挂面,面上铺着两根青菜,两个荷包蛋和两块午餐肉。薛与梵套上自己的衣服, 坐在床上吃东西。
他转身去衣柜里找床单,薛与梵左右开弓,一手筷子一手勺子,捞起面, 吹了吹。
看周行叙在找床单, 以为是他实在是太洁癖,面还没有送进口,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自己爸妈一样能接受别人在自己床上吃东西。
“你要实在接受不了,我还是下楼去吃吧。”
周行叙疑惑的从开着的衣柜门后,后仰身子看她:“不是。”
薛与梵还是没开吃:“那你换什么床单?”
说完,他眉毛一抬,笑:“湿掉了, 你没发现?”
“咳。”薛与梵想到了他那时候那句‘尺树寸泓’,真是流氓有了墨水夸起人来, 下|流又风|流。
找完床上四件套, 他随手丢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坐姿懒散的埋在懒人沙发里。耳边是薛与梵吃面的声音, 她是个适合做吃播的人,吃什么都津津有味的样子。
之前嘴上说着不吃,现下一碗面, 连汤都没有了。
等她吃完,周行叙起身准备收碗筷,她倒是勤快了,说她下楼洗澡正好拿下去。
趁着薛与梵去洗澡,周行叙把床上的四件套换了,他也不算多会做家务的一个人,换起来算不上得心应手,但也有模有样。
换下来的被套塞进洗衣机里,靠着厨房的卫生间里传来水声,周行叙走进厨房,看见她把刚才那个碗给洗了,反扣在沥水架上。
再上楼,手机里躺着app推送的垃圾短信。微信里几条私聊都被公众号的信息压在了下面,他有些强迫症,喜欢把软件上所有的红点都点掉。
乐队群里他们在聊天,周行叙点进去往上翻了几条,唐洋发了翟稼渝举铁的照片,说翟稼渝运动会报名投掷铅球了。
群里的人瞬间变成捧场的邻里亲戚,呼喊着到时候一定去捧个场。周行叙唱了个反调,说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