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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8)
    本来预产期也就在这几天。医生给他照完片子道:等会把手术做了,你也就解放了。
    丛孺痛楚缓了不少,感觉身上颇为轻松,他肚子也风平浪静,忽然听医生这么说还是有些惊疑不定,这是不是太快了
    他是因为崴脚进的医院,脚底心一路疼到肚子,他怕肚子有事,还好阵痛过去就好了,结果医生说今晚就做手术,丛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觉得来的这么快过。
    庞得耀在病房里见到了丛孺,他手上提着一袋吃的,发呆的他突然接到电话,丛孺说他饿了要吃点东西,庞得耀才清醒过来去给他买。
    他进来后一直盯着肚子,丛孺这时候脸上很平静,他装作打趣的问他,吓着了?
    庞得耀半晌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好像还陷在震惊中。
    丛孺打开袋子,怎么去了这么久,买的什么。
    他看了眼,疑惑的问庞得耀,清闲居的补汤超过六点就不卖了,你怎么还能订到。
    庞得耀这才恍恍惚惚的说:老板,认识。
    丛孺没深究,以为是他生意上的朋友,点头称赞,可以啊,能耐了胖子,坐啊愣着干吗。
    庞得耀一脸忐忑的挨着病床坐下,医生怎么说?
    丛孺拿勺子的手微微一顿,扭过头看着他,俊脸露出一个不知道怎么说的隐晦表情,他的话比他的表情还要让庞得耀噤若寒蝉,今晚剖了。
    丛孺亲眼看着他屁股猛地弹起来,整个人往外冲,去哪儿?
    庞得耀抓着手机,一脸慎重的道:去给小兰嫂打电话,她生过,她有经验!
    丛孺叫都叫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门关上。
    算了。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护士:关门小声点。
    突然窜出来的大汉把她吓了一跳,庞得耀点头道歉,等他一口气定下来,才不安的朝电梯走去。
    电梯上升,庞得耀思绪混乱的出来,在走廊上一眼就看到了熟人。
    贺先生呢。
    李辉指着旁边的办公室,庞得耀看了眼门牌,院长办公室。
    他们来的很迅速,就好像盯着他跟丛孺一样,庞得耀一团乱麻的脑子终于开始整理接收到的信息,原来丛孺早就告诉过他,没有什么女人,孩子就是他自己生,怪不得他要偷偷摸摸的搬出来,让他给他租个房子找个月嫂。
    而他为丛孺做的这一切帮的忙,都瞒不过贺松彧的眼线,他知道的清清楚楚,说不定在丛孺附近就派了人守着。
    如果当时没有他,他不在,自然会有人冲出来送丛孺去医院。
    在院长室的沙发上见到贺松彧的那一刻,他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贺松彧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庞得耀把从丛孺那里知道的消息告诉了他,贺松彧看向旁边的院长,对方点头,入院记录上说明他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今天剖也是依据医生检查看过后才做的合理决定。
    贺松彧:一定要率先确保他本人的身体安全。
    庞得耀:你早就知道了?
    他突然的打岔,让贺松彧跟院长同时看向他。为了留给他们谈话的空间,院长起身说:我去下面看看,跟做手术的医生了解一下情况,两位慢聊。
    贺松彧大概是消息接的匆忙,急急地赶来,衬衣上的领子半支棱着,领带被胡乱塞在口袋里露出一角,袖子全都卷了起来,皮鞋上还有踩到树叶碎屑的泥土擦痕。我早就知道了。他没有否认,鹰眼般的眸子直直朝庞得耀看来,我还知道你帮他租了个房子,请了个月嫂,我还知道他打算偷偷把孩子生下来一个人养。
    庞得耀马上有种被他问责的心虚。
    贺松彧很不耐的伸手勾着领子往两边拉了拉,他话里透着对丛孺不信任他自作主张的火气,他太乱来了,你连这都不知道,还任由他胡闹。
    庞得耀:我也不知道他、他他能生孩子啊!
    看到贺松彧阴鸷的双眼,庞得耀不确定的问:孩子是你跟丛孺的吗?
    贺松彧眼里的冷意好似利剑,让庞得耀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被他拖着脖子摁进厕所里清醒清醒,贺松彧扯着薄唇毫不客气的冷硬的问:他还有别的男人?
    庞得耀下意识替丛孺愤怒的反驳,怎么可能!他就跟一个男的在一起过!那个人就是你,贺松彧!
    贺松彧抬起下巴,没说话就自带一股傲气,庞得耀从他眼中看到了他对自己的说出来的话的不满,以及听他斩钉截铁的说:那就是丛孺跟我的孩子。
    从出生起,这孩子就有了两个爸爸,庞得耀不合时宜的就想对素未蒙面的小侄女说声牛逼。
    庞得耀:那现在怎么办,他今晚要、要剖那什么他总觉得那句话说出来格外的怪异。
    贺松彧比他沉稳的多,有医生在,我已经和那位方院长谈过了,他生产的时候我会进去陪他。
    庞得耀惊讶道:怎么进?他根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不然也不会偷偷叫我帮他在外面租房子。
    贺松彧脸色很难看,连庞得耀都知道丛孺不想他知道他出来生孩子了,我会穿上无菌服戴上眼罩口罩,他认不出来。孩子生下来会直接送去保温箱,他会被转移到病房我已经安排好了医院的护工,他住院期间我不会出现,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就当我不知道,不然就凭你一个人照顾的过来?
    庞得耀:他这说的倒是实话。
    贺松彧要是能安排最好,金钱的力量能让丛孺得到更细致更周到的照顾。
    庞得耀心事重重的回到病房,就听见丛孺问护士还有多久进手术室,快了。
    丛孺注意到他回来,你都跟他们说了?
    庞得耀愣了下,谁?
    丛孺跟他一样,还能是谁,你大哥他们,你没说?
    庞得耀这才想起他找借口说是去问小兰嫂,实际是去楼上见贺松彧的事,庞得耀装傻,长长的哦了一声,回味过来的样子,含糊的点头应道:嗯没直接说你,说你生孩子,就问了她一下生孩子要注意什么,后来一想她又不是医生,医生肯定更专业啊,我就跟她说了是帮我一个朋友问的。你放心,她不知道是谁。
    丛孺没发现他的心虚,他自己也有点心不在焉,半晌说:知道也没事迟早要知道的。
    庞得耀想那也得生下来以后才好解释,不过真要让他们知道孩子是从丛孺肚子里出来的,怕是跟他一样打死也不信的。这事离奇,太离奇了。
    丛孺。护士进来叫他。
    病房里丛孺跟庞得耀同时浑浑噩噩的抬头,该进去了。
    庞得耀抓住他乡音都出来了,葱啊
    紧张的丛孺一下被他逗笑了,脸色变了又变,没事,医生说很快的。等出来了,你帮我看着孩子。
    庞得耀心跳如雷,就跟自己老婆要生孩子似的。
    他跟着丛孺出去,在进手术室时被拦了下来,手指颤抖的要拿出电话给贺松彧通风报信,手术室门关上,他被人碰了碰,庞老哥,别打了,老板已经进去了。
    李辉跟他如土的面色差不多,他还处于听见怀了他老板孩子的震惊中无法自拔,说话时神态都是飘着的,跟灵魂出窍一样,两人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匪夷所思和惊恐。
    匪夷所思可以理解,惊恐不知道是惊恐什么。
    李辉:我觉得跟做梦一样。
    庞得耀:谁说不是呢。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手术室,对里面的情况充满了好奇疑惑担忧,和深深的未知。
    丛孺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一想到打了麻醉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感觉就不怕了,他感觉在场的比预定的医生要多两个,在他打麻醉时,丛孺望着手术室里的灯,直到视线模糊,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忽然与他十指紧扣。丛孺内心一震,想看轻拍着他的肩膀,握着他手的人是谁。
    明亮的灯光让他视线一时无法恢复,他只看到个身着无菌手术服戴着眼罩口罩的影子,那一刻他因为自己的错觉,竟然有着说不出的失落,安抚他的人是医生,不是他想的那个。
    不过退一步想,如果那个人真的在,丛孺觉得自己可能也觉得荒唐。
    在他意识陷入昏睡的最后一刻,他看清了那个医生的眼睛,清冽如寒夜的幕色,他深深地眼也不眨的看着他,丛孺想多看几眼,沉重的眼皮让他撑不住下坠。
    主刀的医生和院长点头对视了一眼,宣布,开始吧。
    贺松彧从未想过自己的孩子会从非产道的情况下取出来,那么小柔软的一坨,连看着医生碰她都让人有种会把她碰坏的错觉。
    他亲眼见到她被医生从丛孺肚子里取出来,脐带连接着丛孺的肚子,紧闭着双眼四肢纤细,微微颤抖。
    他只是珍贵的又匆匆的看了眼他的孩子,视线迅速回到毫无知觉的丛孺脸上,他眉头轻蹙,好像又变成了受难的耶稣形象,贺松彧在他身边双腿都跪了下来,小心的连碰他的脸都不敢。孩子经过医生的手后响彻手术室的哭声让他脖子僵硬的回头,从来都显得运筹帷幄的贺松彧神色仓皇,黑沉如水的眼珠瞳孔微震,孩子的哭声无异于成了他的耶稣在受难的奏乐。伟大而震撼世俗。
    他怎么样。
    院长在检查孩子的健康情况,医生在给丛孺继续做缝合手术,手术很成功,等他醒过来就好了。
    院长用赞叹和敬畏的目光看着被清理干净的新生婴儿,夸赞道:她真可爱瞧瞧,这嘹亮的嗓音,她真是个漂亮又精神的小宝贝。
    恭喜你贺先生,喜得千金。
    丛孺于一片黑沉混沌中挣扎着睁开双眼,他吃力的想坐起来,牵扯到腹部的伤口浑身疼的厉害,麻药一退,创伤便感觉极其鲜明。除了疼,丛孺感觉到的还有轻,肚子的轻。
    肚子大时他觉得是一种责任负担,肚子小了他又陡然怅然若失,仿佛一下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丛孺意识慢慢回笼,他默数着时间,在一分三十六秒后,他病房的门被推开,被派来照顾他的高级护工快步走过来,丛孺舔着干涩的嘴唇说:帮我打个电话。
    护工摁了呼叫键,跟护士站报告丛孺醒了的事,听见丛孺的话愣了下。
    帮我打个电话。丛孺抽着气说:告诉贺松彧,老子做了件他这辈子都做不到的牛逼的事。
    他该佩服的叫我爸爸。
    庞得耀拉开门,听见的就是这句话,跟在他后面的男人脚步也顿住了。
    第56章 贺松彧你装什么。
    你不进去?庞得耀小声的用气音询问。
    贺松彧摇头,丛孺如果没醒,他倒是想进去看看他,但现在他醒了,他再进去对方怕是要炸。
    他刚醒,贺松彧不想惹他生气。
    丛孺眼尖的发现壮硕的身影,胖子,你在跟谁说话?
    庞得耀跟贺松彧的身形同时一僵,贺松彧站到了门后的阴影处,像棵沉默的松柏,庞得耀从他这番举动中感觉到了他对丛孺的一丝紧张,对他的感觉也没那么敬畏有加,甚至生出一点庆幸,再厉害的人他也有弱点嘛。
    你喊什么,庞得耀装模作样的进去,我打电话呢。他拿着手机在丛孺视线中晃了晃。
    你别说话,都疼成这样了,你还有力气说话呢。
    庞得耀在旁边看他眉头紧皱,恢复了点血色的脸还是白的跟瓷器一样透亮,哎,你这真受了个大罪不容易啊。
    丛孺:我让你帮我看着孩子的,怎么样,漂亮吗,好看吗?
    他躺在病床上,眼珠明亮的好像贺松彧耳垂上黑钻内敛幽沉的光,手不安的摩擦着床单,脸上看似平静,一些细节性的小动作还是掩饰不住他的期待紧张。
    健康吗,她好吗。
    好!庞得耀眼鼻一酸,非常好!他上来就捶了下丛孺的肩膀,伴随着医生进来后瞪大眼睛的咆哮,忘了他还在病床上,为兄弟感到不可思议,你真牛逼。
    最后庞得耀被护士面无表情的赶了出来,对病人出手,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庞得耀怂如狗:忘了忘了,我错了。
    他抬头,阴影处贺松彧居然还没走,刚才丛孺跟他说的话他也听见了,两只手不由得握成拳头,昭示着他内心也不见有多平静。
    他跟着贺松彧来到另一处,那里好多早产儿的保温箱,两人盯着其中一个,丛孺要见见孩子。
    病房。放晴的日光让室内光线明亮如洗,婴儿的叫声在播放了第不知道几遍后,被搬着字典坐到床边的庞得耀吐槽,你到底想好叫什么名儿没有,实在没定就先取个小名,先叫着。
    丛孺眼珠子跟黏在手机上似的,小名也要好好想。
    庞得耀脑仁都在疼:那你倒是想啊!
    他这些天,天天往医院里跑,也没去找文雪,都要引起误会了,他谁也没说,谁知道他是在医院里伺候这位大爷。
    要不叫小喜鹊,跟我们小麻雀作伴,小喜鹊,小麻雀,嘿嘿。庞得耀干脆替他想了个。
    丛孺思索了番:听着不错,就是有点不顺口。
    那你想叫什么?
    丛孺还没想好,摇了摇头,等我再看看字典。
    庞得耀想他取个小名儿都犹豫,过了半晌说:我还想到个,你要不要听听。
    丛孺朝神神秘秘,卖着关子的庞得耀看来,挑眉示意他快说。
    叫虎妞。
    一本字典砸过来,庞得耀接住抗议,怎么,这名儿哪里不好!
    这多可爱啊,当小名儿一听就虎头虎脑,威风又可爱,长大后健健康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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