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云生显得非常光棍，甚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很快回道：“你们之前离开天界的裂道令，天庭应该动了手脚，具体如何动的手脚老朽不知，可你们最后被传送到那颗枯荣废星之上，的确是得了天庭之助。”
    “你倒是挺坦白的……”
    武扬嗤笑一声，下意识抬头朝无尽虚空看了一眼，目中拂过一丝冰寒的杀意。
    很快，武扬又开口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命运天宗，是否有参与其事？”
    “参与了。”
    狄云生点头道：“在起事之前，我们八大宗主，都曾暗中找过杨莫海，不过那老儿应该是忌惮人皇你的实力，最后却拒绝了……”
    “拒绝了？”
    武扬一愣，“那你还说他参与了？”
    狄云生道：“只是拒绝了亲自出手，不过他命运天宗终究属于圣人道统一脉，私底下，他还是配合我等做了一些事情，譬如……”
    稍作犹豫，狄云生才接着道：“譬如选定那颗枯荣废星作为最后设伏的地点，便是出自杨莫海的手笔。”
    “此话当真？”
    狄云生苦笑道：“老朽已沦为待宰羔羊，又何必要诓骗人皇？再说了，绝无神当年虽然杀人盈野，闹得三界不得安宁，可终究是过去足足一个纪元之久的人物了。
    他当年侵蚀过的那些枯荣废星，最少有九成九都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中。
    若没有杨莫海的帮助，仅凭我们这些人，想要寻找到一颗合适埋伏人皇的枯荣废星，还真的不太可能……”
    “原来如此。”
    武扬笑了笑，神情突然变得平静起来，“有趣，当真是有趣，命运天宗帮忙寻找设伏之地，天庭则是负责把我等传送至此，最后再由尔等亲自出手，如此说来，这次的杀局，牵连甚广啊……”
    说道这里，武扬忽地问道：“那绝无神老魔又是怎么一回事？”
    “老朽不知！”
    “你说什么？你不知？”
    武扬面色一沉，一股滔天杀机猛地升腾而起。
    狄云生脸色变了变，却是硬着头皮道：“的确不知情，最少在我等踏入那颗枯荣废星之前，是不知情的。
    老朽发现绝无神的存在，还是在人皇你早前动用那门小命运术神通之后……”
    武扬皱眉，有些不耐道：“具体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狄云生连忙道：“当时人皇你发动小命运术神通，老朽的确有些底牌和后手，可最后却发现，老朽终究还是低估了你那门命运神通的强大。
    老朽之前精心准备的诸多底牌，居然根本就用不上。
    或者说即便用上了，最后也会伤得很惨。
    就当老朽万念俱灰，以为吾命休矣时，突然有一股神秘的规则道韵降临在我的身上，帮老朽遮蔽了天机，之后……”
    “之后如何？”
    “之后的事情，人皇你都知道了，因为那股神秘莫测的规则道韵，使得老朽逃出生天，同样是在那时候，老朽猜到，整颗枯荣废星之上，居然还有其他高手存在。
    但就算如此，老朽之前也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直到他现身的一刻，老朽才真正知道他是谁！”
    武扬眉头微微一跳，他听得出来，狄云生应该不是在说假话。
    而且他也没有在这方面欺骗自己的必要。
    不过如此一来，老魔头绝无神到底是如何躲过天人五衰，从上个纪元活下来的事情，怕是会彻底成为一个秘密了。
    武扬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去想。
    再说了，无论老魔头有多少秘密，人都死了，现在再去追究这些，也毫无意义。
    “狄云生，我想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接下来，还是说说你吧，给我一个放过你的理由。”
    武扬看着狄云生，缓缓说道。
    狄云生浑身一颤，脸色不断变化，少许，他一咬牙道：“今日见过人皇的无敌之姿后，老朽已经彻底心死，只要人皇答应放我一条活路，老朽可以大道起誓，今生永不再和人皇，乃自人皇门为敌……”
    “不够！”
    武扬弹了弹手指，不紧不慢道：“光是不和我为敌，这条件还不够。”
    “那……”
    “归顺我！”
    武扬淡声道：“臣服于我，从精神到肉身，彻彻底底臣服于我，承认我为人皇的事实，记住了，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狄云生面色一僵，心头一片冰凉。
    身为因果教教主的他，自然知道武扬口中说的臣服，指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虚以为蛇，阳奉阴违，在其他人面前或许可行，但在人皇面前，那是绝对行不通的。
    因为人皇，关乎的乃是整个三界的气运。
    他若代表因果教心悦诚服，武扬肯定会获得多一分气运加身。
    就如同昔日在天庭时，武扬逼迫诸多人界百强星域之主归附一样。
    当那些星主道主集体朝武扬拜服的一刻，便是气运加身的一刻。
    反之，如狄云生想耍手段，面和心不合，那武扬，也不可能得到任何气运了。
    真的很不甘，不愿啊……
    狄云生此刻比谁都清楚，若是这一步跨出去，那便等于彻底断了自己的道途。
    也不要说以后反叛那种话。
    这天地间，其实还是有一些规则存在的。
    他不入人皇门，怎么和武扬斗都没有关系。
    可入了人皇门，最后又行反叛之举，那他便是叛徒。
    叛徒，在任何地方都是为人所不齿的，更莫说获得大道的认可，降临气运给他了。
    更关键是，他是圣人门徒，一入人皇门，也意味着，他从今往后，再也享受不到任何圣人的余荫了。
    虽然三界现在谁都在说，九圣被天道囚禁了，桎梏了，已经无法再回三界。
    可事实到底是否如此，没人知道。
    万一九圣突然回归了呢？
    届时，已经投靠人皇门的他，又该如何自处？
    很艰难。
    很纠结。
    狄云生的脸色，也如同开了染房一般，不停的变幻不休。
    说不得，武扬现在抛下的这个条件，和让他做出生死抉择并没有两样。
    不过最终，狄云生还是选择了低头，直接朝武扬屈膝跪下，“属下狄云生，代表因果教，愿意奉人皇为尊，从今往后，老朽乃自老朽领导的宗门，将全部投入人皇麾下，今生今世，永不背叛……”
    轰隆！
    一声闷雷，蓦然在天地间响彻起来。
    紧跟着，是一道如渊如狱的雷暴，照亮天地，猛地朝着狄云生劈来。
    狄云生浑身剧震，脸色狂变。
    在那道雷暴之中，他不仅感受到了一股堪比天威一般的可怕气息，同时还感受到了一股无法言说的焚天怒意。
    是圣人！
    圣人一怒，天翻地覆。
    九圣现在虽然碍于某些未知的原因，无法重归三界。
    可九圣必定都是在三界证道的。
    三界也是由九圣划分而成。
    换言之，九圣不在，可他们留下的规则道韵还在，他们留下的天地能量还在。
    刚刚狄云生为了活命，不惜转投人皇门，那对于圣人来说，就是一种背叛，一种不可饶恕的亵渎。
    “人都不在了，还特么设定规矩，掌控三界，哪儿那么多事？”
    武扬一声冷哼，不等那道雷霆劈到狄云生身上，突然一步跨出，暴起一拳就朝虚空轰去。
    嘭！
    炸裂的爆鸣声传递开来。
    拳锋所致，雷霆爆开，规则消散。
    “哼！”
    一把怒哼声，在茫茫苍穹中回荡，武扬双目一凝，瞬间催动起全部的法力和肉身之力，一道恐怖的气势冲霄而起，静静等着更为强烈的狂风暴雨降临。
    然而没有。
    那把怒哼声发出之后，无尽虚空，再一次恢复了死寂，就仿佛刚刚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