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却突然跑到阮沐沐面前跪下，含泪说道：“沐沐，我给你道歉可以吗？我替意染给你道歉，求求你原谅她。”
    阮沐沐睫毛微颤，堂堂林家主母，居然能为了自己女儿给别人下跪，这就是母爱吗？
    不得不承认，从未羡慕过林意染的她，这一刻，深深地羡慕了。
    林汉德闭上眼，心中一片酸楚，他实在看不过去了，开口说道：“沐沐，你母亲都亲自跪在你面前了，你就适可而止吧。”
    “你，说什么？”阮沐沐脑子一片空白，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母亲？”
    林汉德痛苦的说道：“她是你亲生母亲，沐沐，你要是不信，我这里有亲子鉴定，你自己看。”
    他从一旁的架子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亲子鉴定书递给阮沐沐。
    阮沐沐像是被人打了一棍，脑子嗡嗡的，她颤抖地接过亲子鉴定书，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林夫人。
    这太荒谬了！
    她强忍着颤抖，仔细看了看鉴定书，最后的结果，差点让她当场晕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阮沐沐茫然地呢喃道，身体瘫软成一团。
    慕少野搂着她，才没让她倒下去。
    林夫人不敢看她，垂着眸，啜泣地说道：“对不起，沐沐，是我对不起你。”
    阮沐沐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如同行尸走肉。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哽咽着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要抛弃她？为什么要抛弃爸爸？
    抛弃了也就抛弃了，可为什么又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但她所有的疑问和难过，都在方才林夫人为了林意染跪下来的那一刻，突然明了。
    或许，在林夫人眼里，她的女儿只有林意染。
    林夫人只是不断地说对不起，关于解释，只字不提，彻底寒了阮沐沐的心。
    “好，我原谅她了。”阮沐沐闭上眼，将眼泪憋回去，亲子鉴定书从手中滑落，轻飘飘的落在林夫人身边，“林夫人，你起来吧。”
    一句林夫人，划开了两人之间所有的界限。
    母亲跪女儿，真是天大的讽刺，阮沐沐即便是再不想原谅林意染，却也不能做有悖道德的人。
    原谅林意染，是替林夫人这一跪而原谅。
    林汉德跑过去将老婆扶起来，悲伤的气氛在房间里无休止蔓延，唯独林意染，还在窃喜，看样子阮沐沐不会来林家了。
    阮沐沐消化不了这个事实，她推开慕少野，踉踉跄跄地走出别墅。
    慕少野扫了一眼，注意到林意染眼底的窃喜，嘴角露出一抹嘲讽，转身追了出去。
    阮沐沐自顾自地往大门走，脸色苍白如纸，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想象，那份亲子鉴定像一道雷霆，将她的人生劈裂出一道可笑丑陋的口子。
    “沐沐。”
    慕少野追上步履蹒跚的她，将她搀扶着，“你，还好吗？”
    阮沐沐没理他，拼尽全力将他推开，自顾自地往前走，像是战场上丢盔弃甲的逃兵。
    慕少野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怀里，“沐沐！你若是恨他们，我现在就帮你报仇。”
    阮沐沐听见这话，蓦然抬起头，望着他。
    过了片刻，她才说道：“不，我不恨他们，我恨你。”
    慕少野一震。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为什么要让我来看她们母女情深？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够惨？”
    “不是这样，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想补偿我，还是可怜我？你觉得我只要和她相认，我就能高兴了？就能忘记那些发生的事了，就能忘记她是怎么抛弃我和爸爸的？”
    “慕少野，你不要总是自以为是，做一些你觉得我会开心的事。”
    慕少野哑口无言，她的话，他没办法反驳。
    以她现在的状态，他确实意识到，自己出发点就错了，过程也错了，结果更是错了。
    他运筹帷幄的人生，却在她身上频频犯下错误，仿佛每一件关于她的事，都超出了他的掌控。
    “那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阮沐沐目光如炬地凝视着他，眼底是他不曾见过的冰凉与陌生，只听她说，“你去死。”
    简单的三个字，如同一支利箭，穿透他的心脏，空洞，鲜血淋漓的牵扯着胸腔，扼住他的喉咙，呼吸困难。
    她叫他去死？
    她竟然叫他去死，她希望他死…
    这话慕少野听过无数次，从没有像在这样让他肝肠寸断，遍体生寒。
    看着阮沐沐走远，他眼底迸发出极烈的戾气，几个箭步冲上去，将阮沐沐扛了起来。
    “你放开我！”阮沐沐挣扎起来，对着他的后背有摧又挠，画面与相识的时候何其相似。
    慕少野面如寒霜，一言不发的扛着她，来到车前打开门，把她丢进去。
    阮沐沐还没来得及下车，男人就挤了挤来，把车门关上，“开车。”
    燕瑾目不斜视，宛如一个布景板，默默地启动油门。
    “慕少野！你神经病啊！”阮沐沐气得破口大骂，这个男人总是不按套路出牌，却又拿他没办法，打不过也骂不过。
    “你放我下去！”
    “阮沐沐，我现在很生气，你别惹我。”慕少野扣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在后座上。
    两人近在咫尺，他炙热的呼吸拍打在她脸上，昭示着他此刻的怒意。
    阮沐沐一怔，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他这幅杀人的模样了。
    “你生气，你有什么资格生气？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梦到过你血肉模糊的孩子来向你索命？有没有唔……”
    话还未说完，男人狠狠地吻住了她，比任何一次都要来的强烈疯狂，阮沐沐拼命挣扎，他却熟悉了她所有招数，早就将她手钳得死死的。
    阮沐沐眼中浮出一层水雾，她贝齿狠狠一合，顷刻间血腥味在唇齿蔓延开。
    慕少野放开了，阮沐沐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在封闭的车内回荡，开车的燕瑾眼角一抽，有恢复了老神在在的模样。
    慕少野偏着头，额头散落一缕碎发，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嘴角淌着血迹。
    他用拇指抹了把嘴巴，看了眼指尖上嫣.红的血迹，蓦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