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妻子怀中的女儿突然无缘无故的哭喊了起来,任凭妻子怎么哄都止不住。
她一直伤心的哭喊着爸爸抱,我脖子僵硬的转头看着她嫩呼呼的小手不停伸向我,想让我去哄哄她,她就好像是感受到了我即将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父女之间的心灵感应,看着她那如同黑宝石的双眸,我紧握住餐刀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被愤怒冲昏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很多。
如果我冲动的做出万劫不复的事,以后,只能留下年迈身体又不好的母亲照顾她。
我真不敢想象,母亲和她会遭受多少罪,面对多少流言蜚语。
一个拥有杀人犯的儿子,一个拥有杀人犯的爹,她们还能抬得起头来吗?
如果母亲再走了,女儿会沦落到什么地步?
是行乞?
还是被人好心的送进孤儿院?
亦或是走上了歪路,遇到坏人之类的。
想到这里,我一阵阵后怕,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我鼻子发酸再也无法握住餐刀,放下它,向女儿招了招手:“彤彤,来爸爸抱。”
妻子放开了女儿,很不耐烦的说着:“去去去,赶紧去找你爸爸,真烦人!”
女儿哭喊着跌撞进我怀里,我摸着她的头发,安慰着她:“乖女儿,爸爸在,不哭了。”
这话是安慰她,也是在逼我收起眼泪。
她小嘴瘪着,脸上还挂着泪珠,立马就不哭了。
乖巧懂事的样子,让我这心里不是滋味儿。
我急忙搀起跪在地上的母亲,颤声说着:“妈...委屈你了!”
“妈没事。”
母亲靠着我起身,我恍惚间感觉她比以前重了许多,腰也比之前更弯了...
我眼神淡漠的扫了一眼岳父母全家,曾经我还是对岳父母比较尊重的,逢年过节再忙我都会带着妻子和女儿以及礼物去看望他们。
但经过这一次,我知道,有些事和感情,终究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目光落在妻子身上,我此刻没有一点愤怒。
甚至,有点想笑!
笑我自己真是个白痴,为了这么个出轨还惦记母亲棺材本的贱女人,我竟然差点冲动得搭上了我的一生,还要连累年迈的母亲和可爱的女儿。
她配吗?
她值得吗?
她只配被我抓到出轨的铁证,然后被我一脚踹出我家,彻底滚出我的生活。
我平静的拿出红梅烟,散了一根给岳父和小舅子,二人连看都不看一眼。
小舅子还鄙视说他只抽华子。
我没说什么,非常平淡的拿起桌上那瓶茅台,冲着岳父母低了低头,说:“爸、妈,对不起,我错了!”
一瓶茅台被我面无表情的干了。
酒再烈,也烧不了我渐冷的心!
岳父母一脸轻蔑的看着我,似乎早已预料会有这么个结果。
我抱着女儿,牵起母亲粗糙开裂的手,转身离开。
至于妻子,我没去管她愿不愿意跟我回家,也没去戳穿她。
不是我软,也不是我怂,我要等待最完美的时机,让她付出沉重的代价!
还有...
唐家!
给我等着,今天所受的屈辱,他日,我一定会百倍奉还!
结账时,我也想给,但口袋里只有一块五,母亲一口菜都没吃就花了接近三千,这可是她卖两个多月地瓜的钱啊!
外面下着雨,我把外衣披在母亲身上,搂着她,抱着女儿,等着车。
雨越下越大,地面上全是积水。
片刻后,身旁出现一股熟悉的淡淡香味,我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妻子,毕竟这么多年了,她身上的味道,我还是很熟悉的。
除了小舅子不在,所有人聚在门口,气氛异常沉默。
一辆车从停车场出来,速度很快的朝我们这里过来,还溅起了地上的积水。
我见势不对,搂着母亲,抱着女儿直接退到了岳母身后。
“刷!”
溅起的污水足有一米多高。
把我身前的岳母淋成了落汤鸡,她回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岳母不停擦拭着身上的污水,口中咒骂着沈杰,老娘这可是八千多的大衣啊!
听到这话,我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那辆黑色的小轿车也停了,是一辆新款的丰田凯美瑞,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我愣了一下,小舅子?他一个游手好闲的人,能买得起二十来万的车?
我虽然买不起车,但也懂得这车的价值。
岳父母虽然收入还行,却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给他造啊。
而且...
这车牌怎么那么熟悉?
我这才想起,这不是早上差点在小区门口撞到我的那辆车吗?
小舅子一下车就怒瞪着我,上前揪着我的衣领就要打我,口中怒吼着:你妈的,你竟然敢躲开?
我心中冷冷一笑,他果然是故意的!
不过,令我意外的是妻子竟然站出来拦着他,不让他教训我。
我不知道妻子是不是出于愧疚,但我不想再见到他们,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带着母亲和女儿上车就要走。
“妈妈...”
女儿冲着窗外呼喊了一声,我冷着脸呼喝她不准叫,她小嘴一瘪就要哭。
妻子听见了女儿的呼喊跟岳父母说了一声先走了,然后上了车。
路上,我沉默着,母亲在逗女儿,妻子脸不是脸的看着母亲,却也没发作。
到小区门口时,小卖部还开着,我让母亲先带女儿进去,别让她着凉了。
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有什么话好好说,知道吗?”
母亲知道我什么意思,女儿不停的说母亲臭,不想跟她走,母亲连哄带骗的这才把女儿带进小区。
“我不是说了,你别碰我女儿吗?”
妻子皱眉嘀咕着就要上前阻拦母亲,见我一脸平淡的看着她,她顿住了脚步,没再上前追赶。
我到小卖部跟丽姐道了声谢,她看了看我和妻子的状态,也没闲聊,点点头当做打招呼,我推着电动车走向小区。
妻子跟在我身后,默不作声。
“回去把银行卡拿给我。”
我看着前方,冲身后的妻子说。
我听到她的脚步停下,却也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小区里的路灯坏了,她最怕黑,以前我加班,家里停电我都担心得要死,放弃工作也要回家陪她。
现在,我才懒得管她会不会有什么事。
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你要卡做什么?”
“我把今晚的饭钱还给妈。”
她犹豫了一下,说:“多少钱,我明早转给你。”
我疑惑的回头,问:“为什么要转?你把我的卡还给我不就行了?”
“结婚当天你把银行卡交给我的,说你的就是我的,现在你把它要回去算怎么回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出尔反尔!”她忽然大喊。
我更疑惑了。
我只是要回自己的银行卡怎么了?再说了,她都已经出轨了,我还要继续把所有钱都给她,让她和奸夫逍遥快活?
这世界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她气冲冲的先上楼了,我把电动车充着电,点了一支烟,越想越不对劲。
把烟踩熄,匆匆忙忙上楼。
果然,妻子已经睡了,还把房间给反锁了。
我拿出手机想发微信,打不了字,也发不了语音,连电话也打不了,只能拍门让她打开,把银行卡还给我。
半天没动静,我也怒了,压抑着声音说:“你再不开门,信不信我把门给砸了!”
母亲和女儿已经睡了,我不想再吵醒她们。
但还是没见动静,我刚准备用脚踹门时,电话响了。
我看了一眼,是岳母打来的,想都没想,直接挂了,懒得理会。
电话却不依不饶的响着。
我接起来,压抑着怒火,说:“有什么事,说!”
对她,我已经不再尊敬,因为她也不值得我尊敬!
岳母也不爽了,一通数落:“这就是你跟岳母说话的态度吗?刚才的事情我还没跟你计较呢!”
“没事我挂了。”
我冷漠的说着准备挂电话,她的话不停传过来。
“我呸,嘴上说得好听,说是请我们吃饭道歉,现在又要找梓晴拿钱,你们沈家还要点儿逼脸吗?我真替你们臊得慌!”
我死死的捏着被砸过的电话,电话不堪重负,咔咔作响。
刚才吃饭羞辱得还不够,还要特意打电话过来,再羞辱一番?
有必要这么欺负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