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过去,前方等车的队伍黑压压一片。
工作人员出来说,缆车等待时间过长,建议大家步行下山。
沈意眠看着那像是动也没动的长队,想死的心都有了。
何家衍此时有点内疚。
他也没想到下了缆车还要爬这么久,更没想到下山的缆车能排成这样。
早知道这么累,他也不会好说歹说非要拉沈意眠过来了。
“你是想继续等还是走下去……”
他试探性地看了沈意眠一眼,总觉得她随时能把他骂一顿。
可沈意眠并没怪他,只是叹了口气道:“走下去吧,这不知道要等多久。”
两人慢慢沿着步行道下行,还好一路坡度平缓,岩壁栈道上的风景也不错。
沈意眠渐渐恢复了元气,一路拿着手机不停地拍着。
“你别老拍照啊,看看路。”
何家衍刚刚提醒完,就看见前方沈意眠一个趔趄,被不知是石头还是什么的东西绊了一下。
他吓得冷汗都炸出来了,连忙上前搀住她,厉声道:“都说让你看路了!”
刚刚那一下,沈意眠的脚踝崴到了。
此刻她正疼得呲牙咧嘴,也顾不上抗议何家衍此时凶巴巴的态度。
“怎么样啊?先到边上坐坐。”
何家衍扶着她一蹦一蹦地到了前面一个石凳边。
坐了没一会儿,她的右脚踝就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离出口已经不算很远,半山上又没有什么治疗措施,沈意眠只得忍着痛,被何家衍架着一瘸一拐的下了山。
到了景区大门口,何家衍立刻带着沈意眠去了游客急救中心。
中心的工作人员给沈意眠上了点药,又把她扶到了下山坐车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何家衍一改反常的一言不发。
沈意眠觉得挺不习惯的,狐疑地问他:“你怎么了?突然这么安静?”
何家衍看了一眼她还肿着的脚踝,垂头低声道:“我不该叫你出来的。”
沈意眠愣了一下,“为什么啊?我觉得今天还挺好玩的呢。当然,除了崴脚这事以外……”
她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不会觉得我崴脚是你的责任吧?”
“怎么不是我的责任,要不是我今天非要拉你来,你也不会崴脚。”
“这是个意外啊,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觉得,照何家衍这个理论,那顾忱也要负责。
要不是她当时想第一时间发照片给他,她也不会眼瞎得连那么大个石头都看不见。
想到这里,她立刻拍了一张馒头脚踝的照片发给顾忱,并配了一张“哭唧唧”的表情包。
直到在镇子口下了车,何家衍的情绪仍旧有些萎靡。
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小镇逐渐被笼罩在柔和的暖色光晕之中。
何家衍扶着沈意眠慢慢地往民宿走,青石板路上映出两人长长的影子。
到了镇子中央的那棵大榕树下,一直忍着痛的沈意眠终于支撑不住停下来坐下。
临近晚饭时间,镇子上的人都回了家在厨房忙碌,街头巷尾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榕树下荫凉静谧,周围偶尔传来几声鸟鸣。
黄昏里,沈意眠的刘海在颊边垂下,像柔软的羽毛在夏夜的风里飘舞。
少女的侧脸像是一副油画,每一处轮廓与色彩都让面前的少年心悸不已。
何家衍嘴巴张合了几次,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沈意眠,我有话想跟你说。”
第34章 沈意眠,往下看
“嗯?”
沈意眠转过头看向何家衍。
这时, 她兜里的手机响了几声,她连忙伸手去掏。
她看了看屏幕,嘴角向上弯了一下, 随即又放下手机看回刚刚的人, “什么啊?”
何家衍的那股冲动被打断, 一时又有些游移不定。
正当他再次一鼓作气准备开口时, 两人身后传来辛歆的声音:“你们回来了啊?”
何家衍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暗自长长吁出一口气。
“对啊, 你也刚回来?”
沈意眠转头应道。
辛歆绕到两人面前,“不是, 我早就回了, 随便转转。”
她状似无意地看了何家衍一眼, 又转向沈意眠笑笑:“五龙洞好玩吗?你们去了好久啊,天都快黑了。”
“挺好的, 就是……我把脚崴了……”
沈意眠抬起脚给她看。
“这么肿这么大啊?怎么搞的?”
何家衍这时才开口:“都怪我, 没看好路。”
“都说了不是你的错了。”
沈意眠扶着何家衍站起来,“走吧,我们回去吧, 走快点还能赶上晚饭。”
辛歆默默扫了两人一眼, 上前挽住沈意眠的胳膊,“眠眠, 你靠着我吧,还能走吗?”
沈意眠点头应了一声,突然想到之前被打断的事,又回过头去看何家衍:“阿衍,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啊?”
何家衍有些慌乱地避开她的目光,“不记得了, 想起来再说吧。”
“这也会不记得?你未老先衰啊……”
沈意眠撇撇嘴,刚走了一步,脚踝又传来一阵刺痛。
她疼得呲了呲牙,再也没有功夫去细想刚刚那段小插曲。
回到民宿之后,陈弈川得知沈意眠崴脚的消息,立刻着急地带着药过来,顺便把两人严肃训了一顿。
这次带着未成年学生出城集训,他最担心的就是安全问题,总是提醒大家要集体行动,不要跑远。
这两人倒好,自己跑去山上玩,还受了伤。这幸好只是崴了脚,万一出点什么大事,他真不知道怎么跟家长交待。
陈弈川在前面训话擦药,无聊的秦陆阳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看戏。
看着何家衍一脸心疼地看着沈意眠,还将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一个劲地强调是他拉着后者去的,秦陆阳忍不住又露出了八卦且意味深长的笑容。
晚上,顾忱给陈弈川打了个电话,说是这几天正好要去万林出差,有时间的话就顺路过来一趟。
秦陆阳逮住机会挤到话筒边,一脸坏笑道:“哟,你是来看我们还是来看你小朋友的呀?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人家受伤的时候来?是不是心疼了?”
顾忱在那头叹了声气,“你是没完了是吧?”
秦陆阳平时脑子迟钝,但八卦时却反应出奇的敏锐,立刻抓住了顾忱话里的重点:“嗯?你知道她受伤了?她跟你说了。”
顾忱没好气地回了句:“是跟我说了,怎么?”
秦陆阳拖长尾调“哦”了一声,“哦~那她有没有跟你说……她是跟那小男友出去约会的时候弄伤的?人家那小男生可紧张得不行,我看啊,他是认真的。”
陈弈川不可置信地看他一眼,都不知道这些关系是从哪里来的,他这个老师都不知道。
他连忙对电话那头道:“忱哥,你别听他瞎说。什么男友,什么约会啊,都是没根据的事。”
秦陆阳立刻不服气地反驳:“什么没根据啊?我这几天每天都在观察,这两人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在一块儿,就算不是谈恋爱那也快了我跟你说。这个年纪啊……正是对恋爱充满好奇的年纪,多正常啊!我是有经验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干啥啥不行,早恋第一名就是我本人啊!”
陈弈川:……
这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吗?
说起来像是立了什么大功一样。
秦陆阳骄傲地“自夸”完,随即语重心长:“哎呀总之你赶紧来吧你!形势严峻啊老顾!”
两秒的静默。
之后电话那头传来顾忱冷冷一声:“不来了。”
听着突如其来的嘟嘟断线声,秦陆阳和陈弈川互看一眼。
秦陆阳问:“他……是不是吃醋了?哈哈哈哈……”
陈弈川在心里默默地给他点了根蜡:“你等死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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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其他人都照常跟着陈弈川外出写生,只有沈意眠因为脚伤不能走远,只能在民宿范围内活动。
为了不搞脏房间,学生们平时都把颜料和工具存放在一楼画室。
为了区分,每个人的工具箱上都标注了自己的名字。
出发前,大家都去画室取自己的东西。
辛歆下楼的时间晚了些,进去时,屋内已经没有人了。
她背起画板拎起自己的工具箱,刚想起身时,看见了一旁剩下的那只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