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可是就算有了这个一个头绪,问题还在眼前,如此多的可能性,该选择哪个呢?
渺渺小心翼翼地举手道:要不,分头行动?
第180章 方壶
渺渺说完这话,见大家都沉默下来,还以为是自己说了蠢话。
她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十分蠢,她们这里都人都实力差距悬殊,分头行动,可不就是给人各个击破的机会么。
她低下头,脸因为不好意思涨得绯红,道:不好意思说了蠢话。
唐九容道:为什么说是蠢话呢?她觉得挺有道理的。
事实本就是如此,他们如此一大帮人,若能分开行动,效率总会高些。
问题只有一个,就是分开之后,能不能保证各自的安全。
唐九容先将目光投向季满庭,又望向靳順娷,作为在场两位修为最高的人,如果真的要分头行动,她们俩是最重要的。
靳順娷听到分头行动,下意识望向季满庭,她当然想和季满庭一起行动,可是她很快意识到这不可能,于是顿时对这个提议兴致缺缺,扭开头去。
季满庭却觉得可行,她望向地图,说:最可能的地方有四个,北辰,奎狼,娄狗,危月。
唐九容道:荧荧呢,难道不像是荧惑的变名?
季满庭摇头:既是星宿,荧惑就不能算,我猜北辰也不会去,距离太远了。
唐九容点头:那姑且留下三个。也太多。
季满庭道:那我就和你一起去
她话音未落,顾银盼就高声道:我和你一起,我们俩一起。
季满庭:
唐九容望向靳順娷,总担心对方会不会对自己根本就怀恨在心,便说:那渺渺和谷主,我同蛮蛮食梦大仙一起,我们占个人数的优势。
人数优势实在算不上什么优势,这是自我安慰。
可是这样的分配也有道理,要是渺渺食梦大仙蛮蛮一组,他们一只鸟,一只普通人看不见的透明妖怪,一个对人情世故还不太熟悉的年轻中山神,又能问的出什么来呢?
顾银盼有些后悔,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分配,还不如唐九容和季满庭一组,至少这样比较能保证唐九容的安全。
她想到这点,却又觉得怪怪的,明明是自己的爱人,安全却要别人来保证,这算什么事嘛。
不甘心之下,她开始动歪脑筋,想:说不定可以和食梦大仙一组,然后偷偷和蛮蛮配合把对方给吃了,反正对方没什么用,看上去也随时会叛变的样子。
越想,竟然越觉得这是个十分不错的主意,她立刻举手道: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觉得我和蛮蛮食梦猪一组。
食梦大仙:食梦猪是什么?!
靳順娷却反对:你们三个一组能成什么事,先前那样挺好的。
顾银盼道:我乐意和九容换,关你什么事?
靳順娷道:我带唐九容,满庭带渺渺。
靳順娷表现出了与她外表不太符合的过度谨慎。
顾银盼犹豫片刻,觉得好像没什么问题,就点了头。
唐九容却有些紧张,道:他们本来就在追踪大妖,蛮蛮和银盼一起,岂不是唐九容本来想说一网打尽,但是想想又觉得这话太不吉利了,就没有说出口。
不过大家也都理解了,季满庭笑道:自然不可能就真的完全分开,我会在所有人身上下个追踪的标记,若是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就能知道,顾银盼再带上这后土伞,若有危险,至少能自保片刻。
大约还是觉得不保险,季满庭又拿出了一张黄色的纸人,道:这纸人能化作我的分身,有我七成修为,至少能支撑一会儿。
说罢,又拿出一个罗盘状的法宝,道:实在不行,便用这定位罗盘逃跑,它会带你们回到丹阳谷。
靳順娷没说话,周身却好像冒着冷气,因为她其实非常不满,这法宝全是她给季满庭的都是很珍贵的法宝!
这些法宝的珍贵程度自然是毋庸置疑,顾银盼收过来的时候都没有回过神,季满庭是那么好的人么?就算她将对方视为不可相信的情敌,她都有些感动了。
给了法宝,季满庭又现场写了几张符咒,说:要是找到了对方,便烧了这符咒作为讯息,而不管有没有找到,三天后,我们都在更前面的庆窊碰面。
如此便说的相当全面了,众人又商讨了一下细节,决定由靳順娷唐九容前往奎狼,季满庭渺渺前往娄狗,顾银盼三只前往危月,定下后,便抓紧时间各自往目的地而去。
奎狼像是一个土匪窝。
很难说是不是因为名字给它带来了建设的灵感,苏轻雪看见高高的木制瞭望台的时候,脑海中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不是个正经地方。
结果一进门,门口的守卫就狮子大开口地要了十块灵石作为进门费,而且苏轻雪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灵石直接进了守卫自己的口袋,没有上交的样子。
法治不严。苏轻雪说。
柔姬道:这里是妖怪治理的城镇,妖怪们本性不喜欢束缚。
苏轻雪忍不住想:是么,那尚飞花也是如此么?
近来涂山还是说尚飞花的事情,她细细地说着她们曾一起参加过的宴会,描述那些亭台楼阁,餐盘桌椅的模样,她说:大约是老了,总是情不自禁想起年轻时候的事情。
那她所描述的就是年轻时的尚飞花,那时她还不叫尚飞花,大家都直接叫她九头凤,或者干脆那个疯子。
在涂山的描述中,那时候的尚飞花不爱笑,喜欢穿红色的衣服,不爱穿鞋,有着长长的长到脚踝的头发,有时候是黑的,有时候是红的。
但是话很多,满脑子似乎都有很多问题,我和她刚见面,她就问是不是一条尾巴就代表一条命,我是不是,她说不信,我们打起来,她差点杀了我,但是我总算跑了,只是被她砍断了一条尾巴。
她第二次见到我的时候说,你的尾巴没有什么特别的她那时像是个疯子。
这是和苏轻雪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尚飞花。
可是苏轻雪入了迷,她又是期待,又是恐惧,这是一个真正的大妖的故事,不同于俗人,苏轻雪从中窥见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可是她又真的恐惧,她发现原来和她尚飞花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所看见的确实不是真正的尚飞花。
那么她能算是尚飞花的恋人么?能算是和尚飞花产生了联系么?
奎狼的妖怪确实比她先前走过的所有地方的多,而且大多数妖怪没有完全变成人类的样子,反而保留了一些妖怪的模样。
有些完全还是妖兽的头颅,有些还带着尾巴和耳朵,苏轻雪和柔姬在其中反而显眼,因为她们看起来又干净又漂亮,苏轻雪的身上还有浓郁的妖兽鲜血味。
但是她们目不斜视,进了某个热闹的坊市,然后到了一家拍卖行。
柔姬要买法宝,她说她得到消息,这儿今夜有个拍卖,会拍她想要的东西。
苏轻雪对这种事不太在意,她所在意的只有她们走在前往方壶的路上。
一直到晚上,涂山都在说话,这次她说起啄山。
不知为何,从前涂山还觉得苏轻雪不配提起啄山,现在却频繁地谈起对方,大概是被封印久了,确实十分寂寞。
【啄山诞生时我就认识她,我比她要年长一些,啄山还是荒山时,我在哪挖了个洞府,想着这山以后就属于我了那个时候我还小,会有些不可思议的想法,没想到这山上诞生了中山神,这就相当于天道默认这山属于中山神了,我不高兴,就想找她的麻烦。】
是什么样的麻烦呢?苏轻雪的心中难免产生好奇,却听见涂山说【我就每天在小溪的上游吐口水,揪掉那山上刚开的花。】
苏轻雪觉得自己对涂山确实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有一次我踩塌了一大片向日葵,啄山突然抓到我了,她那时还不会化形,也不会什么法术,不知道怎么惩罚我,就像是小鹿一样跳到我的身上,朝我的身上吐口水。】
【我就抓住她的角,用尾巴甩她的眼睛,但是她不怕这个,因为她的睫毛很浓密,闭上眼睛就行了,但是她不喜欢被抓住角,大约是那角才刚长出来,还很嫩,她觉得疼,就拼命甩头,结果一不小心,我就把她的角给揪断了。】
【她愣住了,我也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开始哭了,她在此之前甚至还不知道什么是悲伤呢,于是她一边流眼泪一边问我:我是怎么了啊。,我就不好意思地说:是不是疼的。,她摇头,又问我:还能长出来么?。】
【我哪知道这种事啊,但是这时也只能安慰她:能的,我的尾巴断了就能长出来,你的角肯定也行。她半信半疑,就不准我走,说要等角长出来了,才让我离开。】
【我在啄山住了半个月,她的角就长出来了,她就高兴地把断掉的角埋到了土里,还请我吃了野猪肉。】
【其实说实在的,我那时挺害怕,我揪断了她的角,她会想要揪断我一条尾巴什么的,因为要是我的话,就会有这样的念头,结果没想到她提都没提过,我当时就想,这家伙真傻,和她一起玩,肯定不会吃亏的,然后就这样,过了好一千多年】
【直到有一年我闭关出来,有人告诉我,啄山消失了是尚飞花干的。】
苏轻雪不信。
她已经信了尚飞花爱啄山,那为什么尚飞花要毁了啄山呢?
第181章 方壶
苏轻雪好不容易有了好奇心,涂山却不继续说下去了。
于是苏轻雪认为这一定又是涂山的阴谋,要是自己提出问题,就是进入了圈套,便打定主意不会开口询问。
柔姬拍到了她想要的法宝,是一枚能提升修为的丹药,她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天赋有限,修为提升主要靠丹药。
苏轻雪觉得能够理解,这世上本来就是天赋不够的普通人多些。
不过当她们碰到了来抢药的人的时候,苏轻雪就觉得这世上的普通人未免太多了一些,以至于这样一个药丸,还需要她们进行一场艰苦的战斗不可。
对方人数众多,赶车的大伯断后,苏轻雪则带着柔姬连夜逃跑,因为怕被人在前方拦截,便绕了一圈,先到了娄狗。
到了娄狗,两人谨慎行事,装扮了一番,柔姬打扮成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苏轻雪则装扮成老妪,两人说是母子,在城门口一家小客栈躲了两天。
这小客栈里只有通铺,一个通铺房间里住了十多人,苏轻雪本来以为柔姬绝对受不了,没想到先受不了的是她她从小到大,还真没有住过这样的地方,哪怕在常世生活条件最差的时候,也只是房间破破烂烂或者没有热水的问题,从来没有在那么多人的房间里挤过。
于是到了第二天,苏轻雪就说:我们换下身份。
柔姬想了想,两人身份互换,苏轻雪成了小姐,柔姬成了丫鬟,两人换了家客栈,这次是一个套房,房间里有两张床,一大一小,是专门给带了仆从的修士住的。
柔姬梳了丫鬟发髻,穿了布衣,略转变了下神态,不知怎么,气质仿佛就有了天差地别,看上去全然就不显眼了,然而进了房间,只剩两人独处之时,柔姬又摇身一变,成了那气质娴雅的小姐。
或许是相处时间久了,苏轻雪也开始会和柔姬聊天,见到这样的转变,便忍不住说:看到你,我才知道确实有气质这回事。
柔姬笑道:我的姐妹里也有这么说我的,不过她们是想说我容貌平平。
苏轻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柔姬点头:我知道。
苏轻雪确实不认为柔姬容貌平平,每一处都长得恰到好处,便不能算是容貌平平了。
苏轻雪叫柔姬睡大床,自己睡小床,从前柔姬从来没有对此有过异议,这回却说:我睡小床也没什么,要说吃苦,我吃过许多,你看上去却好像真的没有。
她话语一顿,笑起来:想必你天赋卓绝,所以如此年轻便成了元婴修士,师门对你,应当是宠爱非凡?
苏轻雪一愣,这是柔姬第一次问出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你如此天赋,在哪应当都很被重视,为什么会开始流浪呢?柔姬似乎没有发现她的无措一般,继续这样问着。
那个晚上的回忆突然又涌向了大脑,那种痛彻心扉在此时此刻仍如昨日发生一般清晰,那时的情形像是电影一般在脑海中播放,苏轻雪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捂住胸口蹲到了地上。
你怎么了?柔姬担心地拍着她的肩膀,是哪里疼么,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对劲。
是不对劲,为什么突然之间,已经努力控制了许久的情绪,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呢?为什么,原本已经如黑白默片一样的回忆,又突然鲜明起来了呢?
心脏疼痛,偏偏涂山在此时雪上加霜,冷不丁开口道【为什么尚飞花要毁了啄山?因为她的心里根本只有自己,就算面对喜欢的人,她也先想到自己,她想要的,毁了也要得到。】
苏轻雪又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有听到,过了许久,意识回笼,她发现自己坐在床上,柔姬递给她一杯热茶。
她有些困惑:我这是怎么了?
柔姬道:我也不清楚,如果实在难受,要不要请一位医师过来?
苏轻雪望着柔姬,有一瞬间她在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她很快心生愧疚,对方神情真挚,全然只有关心,自己的第一反应,却是怀疑对方,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变成了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呢?
在苏轻雪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唐九容也正在陷入自我怀疑。
她在觉得自己大概是个很讨人厌的家伙。
这两天,靳順娷一句话都没有对自己说过。
如此回想起来,在最开始遇见靳順娷的时候,对方给唐九容留下的印象,就是个冷漠的人,当时以为对方性格就是如此,作为丹阳谷谷主,一位大能,性格高冷好像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现在再想的话,唐九容就得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