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阅川纸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那人才敢大着胆子往下说,“而且、而且他很快便死了……”
阅见机:“啧。”
那个明纯不是说,三主教是天机宫中生命力最为顽强的人吗?
竟然这么快就死了?
……还是说,他当初真的说出了自己的致命弱点。
此时,阅见机有些后悔,自己当时不小心,确实炸得太狠了。
阅见机的这一声,吓得那跪在下方的人马上开始叩首磕头。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属下等确实拼尽全力医治,但是没有成效,那人已经被炸成了肉泥,能再开口说话,已经让人震惊……想来、想来不日便身死,也、也不算稀奇……”
“行了。”
王座上的纸像动了动,淡淡地打断了那人的话,“这不是你们的问题。”
“……孤又不会怪你。你何苦怕成这样呢?”
那人显然不太相信。
身体仍然在止不住地颤抖。
阅见机看着他。
心中已经习惯。也懒得再多加解释。
“你不是说,这次燃香供奉,是有两件事想要向孤禀报么?”
纸像微微动了动。
“第二件事是什么?嗯?”
听到皇帝不再追究,主动问起了第二件事。
这位纸蝴蝶的成员才放下心来。
事实上,川皇让他们审问的那个人,早就死了。
他们此时才敢禀告,就是因为有了这第二件事。
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也许可以让他们将功补过,作为他们的救命稻草。
“第二件事是……陛下,您一直让我们为您找的东西,找到了!”
阅见机:“!”
说完,纸蝴蝶成员便拍了拍自己的手。
一个飞行法阵从上方缓缓降落。
法阵之上,拖着一副通体透明的水晶灵柩。
原本围绕在王座周身的纸蝴蝶,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纷纷向上飞去。
在那灵柩周围,不停盘旋。
灵柩之中,便是阅见机一直都在寻找的。
自己的肉身。
第90章 000
水晶灵柩缓缓降落于地宫之中。
王座上的川皇纸像, 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被用画笔勾勒出的五官,无法做出任何表情。
但是暂时附身在纸像上的,阅见机的灵魂, 已经完全愣在了原地。
半空中的纸蝴蝶疯狂地飞舞着。
从灵柩周身飞到王座四周。
“簌簌”的翅膀煽动声几乎刺耳。
似乎是在急切地催促着纸像快一些站起来, 期盼着主人的灵魂与□□重新归合。
久久地,苍白的纸像终于动了动。
一团光影从中涌出, 在半空中逐渐成形......阅见机站在了王座之前。
此时, 他已经化形。
灵魂与君子剑完美地契合着。
身为一把剑的阅见机, 缓缓走下王座之下的台阶。
发出像是剑刃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
最后,他在灵柩之前驻足。
水晶灵柩, 是完全透明的。
阅见机可以看到自己完好的身体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当初, 他在皇殿之上,被叛军斩首。
此时他的头颅,已经被用特质的灵线缝合, 留下一条纤细的、宛如项链的疤痕。
......虽然从第一次死去之后,阅见机便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肉身。
但是他一直可以确定,自己的肉身,是完好无损的。
阅见机一直很渴望能够重新回到自己的肉身之中。
这一份不灭的希冀,让他的魂魄一直与肉身存在着一抹联系。
当年, 阅见机刚刚苏醒后不久, 便发现自己魂魄的脖颈上,出现了一整条缝合的疤痕。
这便说明, 有人对他的肉身,做了同样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个, 阅见机知道自己一直有机会变回原样。
这份希望,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中,都是他继续以魂魄的状态存活下来的动力。
王座上的纸像, 在失去阅见机的附身之后,便如死灰一般塌了下去。
而灵柩中的尸体,仍然保持着多年前的样子,大乘期的灵力大部分积蓄在里面,足以让尸身千百年不朽。
阅见机看着灵柩中的身体。
总是有一种错觉,觉得在里面躺着的才是自己。
......纸像不是他,君子剑也不是他。
只有回到这幅躯壳之中,阅见机才觉得自己能再次拥有,他所失去的一切。
想到这些,阅见机那双漆黑的瞳仁仿佛凝固住了一般。
就连呼吸也变得非常轻,仿佛停滞住了一般。
他轻轻抬起手,苍白的五指放在水晶灵柩上。
水晶发出的光芒,让他的手交叠出虚幻的光影。
那位向阅见机禀告这个好消息的人,此时才敢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他走到阅见机身后,抱拳拱手,“祝贺陛下,如愿以偿!”
阅见机:“......”
他似乎此时才回过神来。
转身,又回答了王座上的纸像里。
纸像的头微微转头,目光向那人看去。
“你们的动作可真快。”
阅见机的声音很淡,听不出语气,又无法被分辨出表情。
是以那个纸蝴蝶的成员心中又紧张了起来。
......这个皇帝,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那人忐忑地回答道:“回、回陛下的话,您的命令,我们自然全力执行!”
阅见机:“......”
肉身被找回的时机很奇怪。
而且......回来得太快太容易。
阅见机不能不起疑。
他轻轻笑了一声,控制着纸像微微俯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一些。
毕竟此时地宫中的这人,胆小得很,这样的状态之下,很难说出实话。
“孤很高兴。会重重封赏你们的。”
闻言,王座下的那人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
阅见机看着他,接着道:“你们也真是厉害,孤亲自找了几十年,都没有找到的肉身,竟然被你们几天便找了出来......说起来,孤的肉身究竟是在哪里找到的呢?”
这个问题似乎刺中了那人的神经。
让刚刚放松下来的他,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回、回禀陛下,属下不知......”
阅见机仍旧笑着,声音与语气听起来都与方才无异,“嗯?你连这灵柩是在哪里找到的都不知道?”
“不会......找到孤肉身的另有其人,根本就不是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