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这不是
皇室很快就会查到这里了!我不想尤然死,穆斐立马打断了道雷想要说的话,她今日的紧急会议的最后一项,就是异种调查,而很可笑的是,在她刚动身回府时。
皇室那边便已经侦查出状况了。
鄂糜山的执行官燃烧的那场大火,出现了异种。
惊动了所有血族。
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两位,是尤然的老师,我需要你们带着尤然今晚就动身去堪萨区,找连灼先生,他会治疗尤然的伤,终生都不要再回来,这是我作为你们主人最后一次请求。
穆斐说完,紧紧抓住汉聖的手臂,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请求,无论如何,都要保全她,知道吗!
汉聖他不想就这样离开,因为他知道,这次的离开,将永不相见了。
他虽然平日里对这位严苛的家主很有意见,可是
那小姐你呢。汉聖还是想问出这个他已经能猜到的答案。
你不走了吗?明知道留下的结果只有一个。
我留下。
不,您不能留下,您知道后果的!道雷激动地抓住对方的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穆斐陷入绝境。
即便这样是为了尤然,可是,可是
如果我不留下,接下来皇室的视讯通话谁来接?何况,我必须留下,你们才有时间。穆斐笑了一声,从柜子里拿出来一瓶药水,皇室的那些老东西们肯定会探取我记忆的,这可是道雷你之前给我弄到手的,现在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道雷看着穆斐手里那个小药瓶,那是可以丧失某处特定记忆的药水,时间可以维持很久,有时候会是一星期有时候会是一年,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再重新记起那刻意忘掉的人或者事。
那是他很久以前在蛮夷之地获得的赠礼,他本来是给穆斐可以遗忘令她伤心的母亲的,但穆斐不愿意忘记那份重要的记忆。
即使再痛苦不堪,谁都不想忘记自己曾经的任何记忆,重要的人和事。
道雷忍不住背对着穆斐,红了眼。
他知道自己根本劝不动对方,而且现在也没有任何其他办法了。
我已经活的够久了,尤然她才开始,堪萨区是皇室最厌恶的地方,日光强烈,尤然去那里很安全,就是委屈你们了,我希望你们可以答应我,让尤然好好的活下来,永远都不要回来,答应我。
穆斐望向对面最值得将尤然托付的两位老师,她虽然无法再看到小家伙以后的精彩人生,但她知道,尤然一定会好好的,就够了。
回答我。穆斐强忍着颤抖的声音,问着眼前哽咽不语的两位老师。
沉默了良久,穆斐终于等到了他们答应了自己。
行了,那她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在秘密命令下达之后
府邸的众人都开始遣散离去,他们知道这是一次永久地别离,即使心里不舍,但他们都知道,穆府的女主人是为了所有人好。
黑夜里的倾盆大雨,正好掩饰着这次,悲伤的遣散。
穆斐孤零零地站在高阁楼宇,凝视着最后一辆车辆的离去。
这才默默走回了房间。
过了大概十分钟
府邸唯一连接皇室通讯的电话响起了。
她整理好衣冠,在响起第三声时候,就接通了那道通讯。
视屏里显现的是皇室第二皇权者赛莉殿下。
穆斐低垂着头表示尊敬。
穆斐贵公,你应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有着深红色眼眸的红衣女人微笑着问着她。
穆斐点点头,这件事也是属下并未曾想到的,我一定会将异端即刻上交给皇室。
不用了,我想穆斐贵公也受惊了不少,毕竟大家都没想到这狡猾的异种竟然潜藏在某处贵族府邸,我想你也是被蒙骗在鼓里,穆府可是最忠诚于皇室的贵族。皇室已经派遣了最高审判官和其他人员亲自去您的府邸接人了,这是皇室的内部事件,我想穆斐贵公没有意见吧。
赛莉温和地眯了眯眼,凝视着对面的穆斐。
属下毫无意见。
穆斐坚定的眸子同样毫无畏惧地凝视着赛莉。
赛莉望了几秒钟,然后微笑着,嘴里默念一声皇室永垂不朽,便亲切地与穆斐切断了讯息。
皇室永垂不朽。
穆斐默念着这一句尊称之后,静静凝视着这座空荡荡的府邸。
屋外狂风呼啸着,大概还有多久?
五分钟吧,即使是暴雨的冲刷悲鸣,都掩盖不了大批血族临近此地的讯号。
她将府邸的所有灯都打开了,她拉开了书房柜子的一处很隐蔽的角落,抽出了那张尤然给自己画的油画。
那是小家伙用了一年的时间,单凭着记忆和想象,描绘她的样子。
画的真不错。穆斐双手举托着画框,夸赞了一句,这幅画,是尤然偷偷藏在这里的,藏了那么久,怎么不知道送给她呢。
穆斐轻轻笑了一声,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了。
她居然就流泪了。
她将这幅画抱在心口,然后坐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
她做了一个梦,
好美啊,
可是,梦醒了。
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第104章
窗外是狂乱的暴雨与寒雪。
谁在踏之而来?
穆斐瞬间睁开眼,他们已经来了。
她抹去脸上未干涸的泪痕,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最得体的装束,即使屋外雷声大作,黑雨如柱。
像是在唱着即将到来的哀歌。
她也不紧不慢地抚平将衣领上最后一颗纽扣,她的表情如平常一样,沉着冷静。
仿佛她接下来只是去参加一场普通的宴会。
只是不同的是,她每次整理衣装,身旁都会有自己忠诚的黛姨在一旁帮衬,甚至总是会用最老套的夸赞词,什么没人比主人更适合这件礼服、这条裙子就是为您做出来的,而她也很喜欢这样老套的夸赞。
她的那些老仆人,跟了她那么多年,分离却又那么匆忙,她这位没有人情味的家主都没能与他们好好告别。
穆斐有点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她的视线落在挂着的那条红色丝巾上,那本是她在一次外出之时,在一家饰物馆看到的。
是在她吸了尤然脖颈之血的第二日,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当时估计是有点愧疚之心,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那样对小家伙,所以她想着买了这条丝巾想赠予尤然,遮挡脖颈处的咬一痕。
只不过,她放在柜子里,因为很多事,就耽搁了。
估计尤然永远戴不了了。
穆斐轻声念叨着,然后抽出那条崭新的丝巾,系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她突然感觉一阵温暖。
她勾了勾嘴角,自怜地笑了下。
她回过头看向桌子上那支药剂,她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坚定地拿起,一饮而尽。
这个药效会慢慢使她丧失某处刻意要遗忘的记忆。
一分一寸,
尤然的身影会从她脑海里渐渐抹去。
然后被埋藏在她心底最深处。
即使,她舍不得。
她低下头,用力握紧,瓶身在她的手中化成了碎末。
她抬起手,粉末被突然席卷而来的暴风吹散在空中,仿佛是她最宝贵的记忆一般,也随着这悲伤的夜风吹落地支离破碎。
她慢慢走下了阶梯。
一步一步,走到了庭院正中央。
隔着那巨大威严的穆府之门,望着门外那批已然而至的执裁者们。
欢迎尊敬的各位在这大雨之夜莅临在下的寒舍。
寒夜里,穆斐撑着黑雨伞站在庭院里,望着门外的众位。
穆斐贵公,这偌大的庭院怎么就你一人,说话的是皇室的亲信,赛林大公最得力的干将,樊氏贵族的樊将军。
这位樊将军曾在会议席上与穆斐有一面之缘,地位极高,还是樊裘希的父亲。
这个男人当初参与过征伐围剿十八年前的黑巫女事件,也就是尤然的亲生母亲。
穆斐环顾四周,看着这些骁勇善战的执行官以及皇室的看门狗,这真是兴师动众,当真是要把尤然直接在她的地盘上绞杀吗?
穆斐哼笑一声,隔着雨帘看着那位樊将军,您真聪明,还没进我的府邸就知道只有我一个。
我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才这样心平气和与你对话,打开这扇门,这是皇室命令。樊壑棘眯着眼看着这位年轻的家主,最后一次警告着对方。
黑夜的雨,还在下。
穆斐望着这算是征讨架势的血族里,还有一些熟面孔。
坎伯家族也来分一杯羹。
确实,率先与皇室禀报异样情况的就是坎伯家族。
穆斐望了一眼一脸高傲的坎伯慈,然后按下了按钮,打开了穆府大门。
明明这些老东西手上沾染了鲜血,野蛮暴戾,却非要遵守着血族最古老的请进门规定,真是可笑。
随着大门打开。
一列人马迅速进入她府邸搜人。
穆斐就这样站在屋檐下,冷眼看着那些人进入自己的府邸。
很快,府邸空无一人的事态,立马禀报着前来绞杀异种的审判官们。
穆斐,你这是什么意思。樊壑棘阴冷地望向她,强大的威慑力令在场其他人都为之感到压力。
而穆斐只是微微侧过头,摊了下手,解释道,传闻我性格古怪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我府邸的下人们都忍受不了我的怪脾气,都走了,所以我准备再招一些新的。
我是说那该死的异种在哪。樊壑棘不想听对方不着边际的谎言,他瞬间移步到穆斐面前,仿佛只要对方再说一句掩饰的话语,他就会将这位包庇异种的家伙杀死。
该死的异种。
穆斐紧抿着薄唇,她抬起猩红色眼眸,强忍住怒意,一字一句告知对方,那个异种,她已经死了。
在场所有人听后都不相信这位年轻贵公的话,很显然,眼前这位年轻的穆府家主,在试图包庇那个应该被剿灭的肮脏异种,皇室的耻辱。
穆斐,你这是违抗皇室的命令吗!你身为穆府家主,私自包庇异种,与之同罪,该杀。樊壑棘一下子抓住对方衣领,身为炼狱将士的他,力道之重,除了皇室的血统压制,其他人根本不是其对手。
就在对方即将要把这个孤傲的叛徒扼杀掉时,一旁站着的坎伯慈制止了对方。
樊将军,你把最重要的线索杀了,赛林大公是要降您的罪。
樊壑棘愤怒地收回手,冷冷地看着那个背叛皇室的女人,对方根本没有反抗他。
坎伯慈走到一脸淡漠的穆斐面前,她看出来对方一心赴死的样子。
为了一个区区连人类都不算的异种,值得吗?坎伯慈将穆斐的脸扳过来,让对方直视着自己。
穆斐根本不想看向坎伯慈那张脸,只是坚定地说了两个字。
值得。
你情愿为她死?坎伯慈捏着穆斐的下颚,语气已然变得凌厉起来。
穆斐这才抬起眼皮望向她,那双眼仿佛是千万把刀子一样扎入坎伯慈的心。
坎伯慈自嘲地哼笑一声,既然穆斐这样,那她就要把更加残酷的真相告诉她,让穆斐更绝望一点,她真的太厌恶穆斐那张冷漠的脸了。
可是这张脸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冷漠,对那个肮脏的异种,她竟然宁愿为那个异种去死!
你知道吗?那个异种她被烧的火并不仅仅是含有银质的火,还有我坎伯家族的毒,世界上根本没有解药,即使是皇室的血统都得死。你把她送给任何人治疗,都解不了,她很快就会死了,怎么样,够不够刺激。
坎伯慈微笑着说着残忍的话。
穆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她刚要伸手袭向对方的心口,却被对方躲掉了,仅仅是划破了一道衣褶。
穆斐的双臂却被突然而至的两位审判官牵制住无法动弹。
坎伯慈,我要杀了你
坎伯慈笑着看穆斐终于被刺激到的其他表情,顿觉得可笑即便你现在不说出来,那个异种也很快就会被我们找到,到时候,如果你还能受得了皇室酷刑活着的话,我会在你面前一刀一刀将她割碎。
穆斐贵公好歹也是穆府家族的现任家主,为了一个区区的杂种被折辱也很不体面,坎伯慈贵公,你说是吗?
一道清丽甜美的嗓音想起来,这道声音稚嫩甚至还带着孩童音,但威慑力却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颔首表示尊敬。
恭迎赛莉殿下。
皇室第二权力者赛莉,赛林大公的亲妹妹。
就是这位长相甜美、声音也很柔和的女性。
只不过
她瞬间移步到了被两个审判官架在雨地里的穆斐。
雨水淋湿了对方的身子,显得可怜又狼狈,鲜红的丝巾在这残酷的黑夜却是鲜艳夺目。
穆斐,刚刚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会将那异种主动上交,怎么现在就变卦了,是当皇室的威严不存在吗?赛莉温和地问着被强硬托起无法动弹的女人,她绯红色的眸子冷冷凝视着这位曾经算是忠诚的贵族。
穆斐眨了眨被雨水淋湿的眸子,她扯动了下嘴角,最终还是说了同样的回答。
那个异种已经死了。
她的声音被这闪电切割成四分五裂,只不过,这不是赛莉想要的回答。
所以在她话音刚落之时,穆斐就被赛莉重重地扇了一耳光。
一旁的审判官见此情景,已感觉到赛莉殿下的愤怒,他们松开了穆斐两侧,后退几步,直直站立听后命令。
那个耳光将对方的脸上渗着鲜血,赛莉温和地提起穆斐的头,将手放在了对方的额间。
既然你不愿说,我亲爱的孩子,那我自己来看。
赛莉的眼眸闭着,读取穆斐的记忆,很快,她猩红色的双眼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跪倒在地上的穆斐。
她竟然对那个异种的任何信息都读不到,真是太好笑了,该死的。
赛莉抹去了手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