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奕涵却是哼了一声,双手一抖衣领,语气冷漠疏远,“我没有什么话可以和你说的。”
歆雨见他转身就要走,连忙伸手去抓他,结果却只抓住了他的衣角,因为她坐在轮椅上的关系,这样一折腾,说话就有些吃力,“……奕涵,你等等。”
她有些急切地说:“……和我谈一谈可以么?这次在b市的事情,我真的很感谢你,我想要当面和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还有我——”
“你现在不是已经说了么?‘谢谢’两个字太珍贵了,我还真怕自己受不起。”
路奕涵伸手一把拉过自己的衣角,艰硬的脊背,对着歆雨,他始终都没有转过头来,像是多看她一眼都会让自己难受。事实上,他的心里,的确是难受,难受的只能用这样的冷漠和伪装出来的厌恶来阻止自己和她的靠近。
“……冷歆雨,你的谢谢就不必了,当时的情况,换做是任何人,都会挺身而出,至于你要和我谈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就是离婚——”
他捏着自己的衣角,纯棉的布料在他的掌心之中,完全变了形,就像是他这一刻的心思,扭曲的让他没有办法去形容,匈口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隔着石头又好似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两个字——绝望。
他像是为了找一种解脱,那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离婚,我同意。”
…………
歆雨愣住了,站在她身后的慕晨初更是意外极了,大概是对路奕涵这个纨绔少爷从来都没有好感的关系,她又不知道歆雨已经怀孕了,这中间那么多的弯弯曲曲都不清楚,路奕涵突然同意了离婚,她自然是格外的震惊。
连同一旁刚刚准备要去办手续的律师闻言,都下意识地站住了脚。
他是路氏的法务律师,关于路奕涵的一些情况,他自然也是需要亲力亲为的,路氏的少东要和自己的妻子离婚这种事情,如果是真的,所有的文件也是需要他经手的。
只是他非常意外——虽然知道,路少爷和他的这个原配妻子,关系并不是算是有多好,但是离婚,却也是所有的人都不曾想过的,因为路世筠对这个儿媳妇是100%的满意,更何况在路氏,似乎也从来没有过这两人会离婚的传闻。
今天他是正好在路氏准备一些法务上的文件,谁知道路少奶奶突然上来,那个时候他才接了电话,知道路少爷在警局出了事情,所以就和路少奶奶一起过来,路上的时候,他还注意到路少奶奶是有些紧张的模样,当时他心里还在琢磨着,这小两口,估计关系有所缓和。
可是现在,怎么有急转而下了?
他并不算是路奕涵的人,他是路世筠的人,这样劲…爆的消息,他自然不会是干听着没有任何的动作。
这头律师的心中转了无数个弯,那头的慕晨初也转了不少的弯,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伸手推了一把歆雨,示意她抓紧机会,微微俯身在歆雨的耳边,低声说:“我去外面等你,你好了打电话给我,歆雨,机会难得,知道么?”
路奕涵突然松口,歆雨似乎是有些意外,却又好似是预料之中的。
她已经怀孕了,这事情,路奕涵也是知道的,他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和秦樊刚之间的事,可是他始终都不肯松手,这一次,他却是这么轻易的同意了,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一件可以让人觉得如释重负的事情,她心里却不是滋味儿。
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感觉,都在慢慢的转变?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可以做到无动于衷的,因为婚姻于她,于路奕涵而言,都是一种负担而并非幸福,他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她找到了自己渴望的爱情,就想要勇敢地去抓住不放手。一直以来,她是真的觉得,以前的他们,彼此就是站在同一个天平上的,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却是有太多的愧疚?
歆雨慢慢地垂下眼帘,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其实并不是因为路奕涵在b市救了自己,让她对他彻底改观,而是因为,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在自己的心里,慢慢的起了变化。
有些感觉,不是爱情,不是亲情,所以别人对你的那些好,才会让你有所愧疚,让你觉得受chong若惊。
“……奕涵,我们谈一谈吧。”
歆雨终于还是出声,微微有些暗哑的嗓音,透着几分无奈,只是从来都是傲娇的路奕涵自然不会和她“谈一谈”。
“你想要的难道不是离婚?”
路奕涵双手插着裤兜,只是稍稍侧了侧身体,他说话的时候,字里行间,像都染着嘲讽,“不用对我假惺惺的,我不需要这样,也没有什么话可以和你谈的。当然了,如果你现在不愿意和我离婚了,我也不稀罕你,所以你听好了——”
“这次是我要和你离婚,我以前就讨厌你,冷歆雨,5年前,你就是为了钱才嫁给我的,这5年来,让你锦衣玉食地过日子,我们路家也没有委屈你,现在我不想再花钱浪费在你的身上了,你可以滚蛋了!别给我摆出这么一副楚楚怜人的模样,这样会让我觉得更恶心!”
低沉的男声顿了顿,又继续说:“律师不是也在么?回去你就弄一份离婚协议出来,字我会签的,冷歆雨,你也不要再拖着不签字,现在我路奕涵让你滚出路家,你卖给我们路家5年,我虽然不待见你,但是也没有把你怎么着,以后你要和谁在一起,都和我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又一字一句地说:“——你可以滚了!”
歆雨,“…………”
话说的那样的难听,歆雨的双手紧紧地握着轮椅的边缘,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却是突然涌了上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酸在自己的心中膨胀着,她红滣蠕动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