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怀舟催促道:可是什么?你快些说!
慕白不解地揉了揉眼睛:云极大人的瞳孔是碧绿色的,这个人的瞳孔却是黑色的。而且他的年纪看上去比云极大人小多了,个子也没有大人那般高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大人他从来都不会笑的,更别说会笑得那么
他极力在脑海中搜索着词汇,老半天才吞吞吐吐道:笑得那么欠揍。
钟凌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件事情,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他们与花道戍相处的时间并不算短,无论从何处来看,他的心智秉性都与云极截然不同。
而且颜怀舟早就验证过,花道戍明明是个人族修士没错,绝不可能是一个妖修。
颜怀舟问道:这位云极大人,有道侣吗?
慕白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大人一向独来独往,只有赤尾夫人偶尔会跟在他身边,但他们肯定不是那种关系。
颜怀舟又问:那他有什么兄弟吗?
慕白更加茫然:那就更没有了。云极大人无父无母,哪里来的兄弟?
他望了望钟凌,又望了望颜怀舟:这么说,这个人不是云极大人?那他又怎么会和大人长得这样像?
钟凌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花道戍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慕白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没有,我们妖族没有人叫这个名字。
颜怀舟与钟凌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直到三人踏上继续北行的路,颜怀舟才戳了戳慕白的脑袋:你把云极大人说得那么神秘,他是不是很厉害?
慕白崇拜地做捧心状:那当然!云极大人是我们妖族中最厉害的一位大人,就连主上都十分看重他,转运阁中的许多事情都是由他来经手的。
你可知道他的本体是什么?
慕白摇了摇头:像我这样的修为,看不穿大人的本体,而且这件事情一直是云极大人的禁忌,从不许旁人提起的。
颜怀舟长长哦了一声,叹息道:那我就更不明白了。连九婴和穷奇这样的上古凶兽都被封印在他衣摆上,他的本体究竟是有多大的来头?
慕白脚步一顿,僵硬地转过脸来,磕磕巴巴道:你说什么?什么上古凶兽?这怎么可能!那些凶兽早就不在世间了啊!
他似乎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颜怀舟见状,怕他起了疑心,也不再继续追问了。他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故意和钟凌一道御剑飞在前方,让慕白一个人坐在逍遥刀上缀在后面。
钟凌低声对颜怀舟道:这只小兔妖应该是此前只顾着躲开追兵,有许多事都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如此跟在我们身边倒也不是坏事。只是花道戍
你真的觉得他和云极是同一个人么?
颜怀舟与他的看法一致:不可能。那个小子修为又低,脑子也不好使,离云极差得远了。如果真是同一个人,他为何要自己拆自己的台?况且当时要不是他在中间搅和,我们也没有机会拖延那么长时间,早在出了生死刹的时候就要与妖族开战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么,而且这两个人会是道侣?钟凌皱着眉头,他每次提起云极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那神情实在不像撒谎。
这也正是颜怀舟想不通的地方:若是能弄清楚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许多谜团也许就迎刃而解了。
钟凌揣着满腹疑问,自然不肯再耽搁功夫,只加快了速度朝北荒赶路。
颜怀舟一面要为他御着听澜,一面还要分出精力来指挥逍遥刀载着慕白,每天都觉得自己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这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如今带着慕白这个小累赘在身边,他和钟凌的独处时间大大缩短,而且钟凌竟与慕白相处得愈发融洽,简直令他大为光火。
慕白的修为很弱,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又偏偏生得乖巧可爱,钟凌因此对他全无防范,每每停下休息的时候,若是得了点空闲时间,还肯指点他修炼的关窍。
这一日月白风清,他们离前方的城池太远,便决定在野外露宿一晚。颜怀舟本想趁机与钟凌去河边吹吹风,慕白却又缠上了他,央求钟凌再教他一遍前天讲过的法术。
颜怀舟忍无可忍,拎起他的脖子将他粗暴地丢在一旁:去去去!你做什么整天围着他打转,不嫌自己招人烦么?
慕白被他摔得头晕眼花,但他近来已经摸清楚了这两个人到底谁说了算,于是不理会颜怀舟,只就地打了个滚,眼巴巴地瞅着钟凌。
钟凌果然开口道:行了,小白愿意多学些东西是好事,你别老是对他动手动脚的。
颜怀舟火冒三丈,几乎就要发作,钟凌又对他招了招手:你既然还有力气,不妨陪我去周围走一走,让小白自己在这里歇上一会儿。
颜怀舟的满腔怒火立即化作春风一笑,得意地对慕白抬了抬下巴,忙不迭地跟着钟凌散步去了。
他与钟凌沿着河边晃荡了许久,又寻着傍水之处一道坐了下来。
颜怀舟朝钟凌身边挤了挤,抬眸望向他的侧脸:阿凌,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这个小妖修如此另眼相待?
钟凌顺手为他拍去衣角上的灰尘,微微叹了口气:小白很聪明,悟性也不错,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只是没有人指点他罢了。我们利用了他的信任,总要还他点什么。
颜怀舟反驳道:你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总想得太多,我们再怎么说也救了他一条命,一点都不欠他的。
察觉钟凌对他的话并不赞成,他不满地嘟囔:你何必教他教得那么认真,都快当作半个徒弟了。
钟凌无奈地笑笑:你莫要胡说。他是一个妖修,我怎么可能收他做徒弟。
颜怀舟不过随口抱怨几句,见钟凌否认也没再多心。他伸了个懒腰,干脆将整个身体都歪在钟凌身上:阿凌,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御剑赶路,而不用传送符呢?按照现在的速度下去,到北荒最起码还要半月有余,未免也太慢了些。
钟凌道:我们对妖界的情况知道得还太少。这段日子以来前去查探的人一批接着一批,总会有新的消息传来,沿途也能再观望一下。况且以传送符破碎虚空穿行虽然更为方便,但也更容易露了行踪,还是御剑来得稳妥。
颜怀舟问道:我记得赵子易所在的那个飞痕斋可以制出更为隐秘的传送符,是他们那一门不轻易外传的秘宝。这次去妖界,你父亲怎么也不替你借一些来?
钟凌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他身后背着的逍遥刀,而后对他笑道:你也说了,那是飞痕斋的秘宝,哪里能说借就借。
颜怀舟嘁了一声:小气鬼。
他将脑袋枕在钟凌膝上,忽然想起一事,饶有兴致地望着他:说到赵子易阿凌,你猜他与祝余是不是一对?
钟凌愣了愣,复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或许是吧。
他的眸光轻轻落在远处的水面上:他们一向交好,结为道侣也并不稀奇,飞痕斋和渡生阁的首座应该早就私下里认可了的。
颜怀舟妒忌道:怪不得这两个人在瑶台幻境里的时候也全无避讳。我直到现在想起他们那含情脉脉的样子,还觉得牙都要酸倒了。
钟凌不愿在背后议论别人的私事,但他总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颜怀舟无缘无故的提起他们来,定然不只是为了说几句闲话,说不得又在动什么歪脑筋:你怎么突然对他们两个的事如此关心?
颜怀舟露出一个颇为遗憾的表情:唉,我只是在想,倘若赵子易在就好了。
钟凌不解:为什么?
颜怀舟嬉笑:那还用说?去找他抢几张隐匿行踪的传送符,咱们就不必这么劳心劳力地奔波了。
钟凌忍俊不禁,不轻不重地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赵兄又哪里招惹你了?好歹也讲点道理吧。
他们正在这边说笑之际,钟凌眼角余光扫过,忽然察觉河对岸隐隐出现了两条人影。他立时朝颜怀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警惕地向对面望去。
不待他出言发问,人影已在对岸站定,遥遥冲他们喊道:清执神君?是你在那里吗?
颜怀舟一听这个声音便觉得无比耳熟,他来了精神,噌地从钟凌膝上弹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往对岸张望。
越看,他越觉得喊话的那人像是祝余,不由惊喜万分:阿凌,你看,这人果然经不起念叨!
钟凌也随他起身,定睛细看,还果真是祝余与赵子易站在那里,正远远对他挥手。
这也未免太过巧合,钟凌神色微讶:他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颜怀舟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啧啧道:这就叫做,人生何处不相逢。
祝余与赵子易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便抛出一道符箓,踏着它涉水而至。
钟凌虽然不知道他们来找自己是何用意,但再怎么说也是同患难过的交情。他怕颜怀舟当真将赵子易给抢了,匆匆附在他耳边警告道:方才的玩笑说过就罢了,你切记不能去抢人家的东西,听到没有?
颜怀舟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闻言连忙将手背到了身后,对钟凌乖巧笑道:你看我像那种人么?
钟凌冲他翻了个白眼:你可太像了。
颜怀舟:
作者有话要说: 小颜:老婆你看我乖不乖
阿凌:心累,脑壳疼。
稿子忘存了,今天在外面玩~这一章手机打字,有点匆忙,回头再小修一下~祝大家假期玩得开心呀!mua~
第42章 隐踪石
说话间,祝余和赵子易已到了近前,与钟凌拱手见礼。
客套地寒暄了几句之后,钟凌问道:不知两位今日怎么会途径此地?
祝余向他解释道:师门有令,要我们去北荒探探妖族的虚实。我与念之数日前便出发了。今日午后正在赶路,忽而听见前方的剑鸣声好似听澜,这才一路跟了下来。
近来去往北荒的修士不少,他说的话倒也在情理之中,钟凌略略点头,而后又忧虑地望了颜怀舟一眼:四方皆动,这一路上怕是不会太平。
祝余道:是啊,也不知此行能否有所收获。
颜怀舟围着赵子易转了两圈,朝他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我看你们不曾御剑,出行用得可是传送符么?
赵子易被他笑得心中发毛,谨慎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颜怀舟弯着眼睛:我记得飞痕斋中有极为特殊的一种传送符,可以让任何人都察觉不到虚空波动的痕迹,一时好奇,随口问问。
眼下颜怀舟与九世魔尊之间的牵扯众说纷纭,赵子易尚且不知真相究竟如何,心中拿不定主意,故而没有答话,只有意无意地往祝余身前挡了挡,向钟凌投去探寻的眼光:不知神君身边,现在是哪位魔尊大人?
这件事其中的曲折还不曾有旁人知道,钟凌尚未想好是否据实相告,正打算先找个理由搪塞过去,颜怀舟已经向赵子易偏过了头:你猜?
赵子易见状轻轻松了口气,试探道:挽风公子?
颜怀舟注意到钟凌似乎还有所顾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不可置否地翘了翘嘴角。
既然在此处遇上,颜怀舟又不大愿意遮掩,钟凌思索片刻,干脆坦然道: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如今情况特殊,还请两位兄台暂且不要对旁人提起。
赵子易忙道:那是自然。
他这才肯回答颜怀舟刚刚的问题:你说的那种传送符有倒是有,但极难制作,飞痕斋里也所余不多,不是到了必要的时候不能轻易浪费,故而我们这段日子赶路都用的是碧玉玄武。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颜怀舟犹自不死心:你只说,现在身上带的有没有?
赵子易不明就里的点点头:我与修宁各带了一个,留作危急关头时防身所用。
颜怀舟顿时大失所望,懒得再与他多说,兴趣缺缺地转了个身又坐下了。
赵子易被他问得稀里糊涂,倏然抬眼看见他刀鞘上镶嵌的黑色灵石,不由神情一窒,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钟凌一直在旁观察着他的神色,此时迅速朝前走了半步,背对着颜怀舟向他微微摇头。赵子易三缄其口,终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祝余看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不解地望了钟凌一眼:神君,您不是在不周山养伤么?北斗仙尊说您一直闭关未出,怎么现在却也像是要往妖界去?
钟凌笑道:风雨欲来,哪里有闭关的时间。不过是不想引人注目罢了。
祝余立即接口:既然都是要前往妖界,倘若神君不介意的话,也可以与我们结伴同行。
颜怀舟早猜到他是在打这个主意,忍不住一声嗤笑,讥讽道:你这人怎么那么爱与人结伴,是又打算来拖后腿么?
祝余想起此前瑶台幻境中的种种,不禁面色赫然,但仍旧坚持道:我们此行做了万全的准备,一定可以帮得上忙。
颜怀舟本要满口回绝,不过转念想起不远处的那只小兔妖,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多两个人一道走,总比钟凌整日把心思放在慕白身上要强得多了。
他看出祝余与赵子易有话要单独对钟凌说,想来不是询问上次分别后的情形,便是讨论仙门正道的那些计划。无论是什么,他都没有兴趣再听,便对钟凌道:阿凌,这件事你自己拿主意罢,我便先回去了。
见他离去,祝余果然迫不及待道:神君,我听到有传言说挽风公子被九世魔尊夺舍了,但方才观他神色并未有哪里不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子易苦笑:还能怎么回事,传言多半不可信。我看挽风公子好得很,一点都不像被夺舍的样子。
他等了一会儿,待到颜怀舟已经走远了,才皱着眉对钟凌道:神君,他刀鞘上的那枚黑色晶石,是不是我飞痕斋的隐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