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面流出来,砸在手背上一片红。
傅钧恪流鼻血了。
从不可置信到狼狈地抬手捂住流血的鼻子,傅钧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经不起诱惑。
将怀里少年的衣服给他穿好,傅钧恪上半身尽量地远离少年,跟他拉开距离。
傅钧恪怕鼻子流出来的血滴到姜含身上,上半身已经向床榻外面斜了很多了。
奈何姜含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喝多了就喜欢闹,闹够了就喜欢粘着人。
刚才已经闹过了的人现在紧紧抱着男人死不撒手,不撒手不说还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蹭。
傅钧恪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控制住没让自己做出什么禽兽的举动来。
一直捂着鼻子也不是办法,鲜血很快顺着指缝溢出来流到手背上,甚至继续往下流。
傅钧恪实在没办法,又不能强硬地推开怀里的姜含,目光落在了之前被他脱掉扔在地上的外袍上。
手,好像够不着,那么——
傅钧恪坐在床沿上,一只手揽着怀里的姜含防止他掉下床,另一只手紧紧捂着鼻子,伸出一条腿去扒拉地上的外袍。
外袍到手后,傅钧恪毫不犹豫地用它擦了擦满是血迹的手。
而后顺便擦了鼻子,又捂住。
任由着怀里的姜含不老实地蹭了又蹭,也没敢再低头看一眼。
可是显然怀里半梦半醒的少年没打算放过他,蹭着男人的脖颈声音委屈又难过。
“抱抱阿含,好难受......”
傅钧恪忍不住,想到了什么,缓缓问道:“阿含,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
少年迷离着双眼趴在男人怀里,听闻此话抬头定定地看了男人半晌。
“你是钧恪哥哥?”
是......十年前的钧恪哥哥。
不是现在的傅钧恪。
傅钧恪一瞬间有些失望,极度的失望。
不是对少年的失望。
是对自己的。
傅钧恪扔掉了血迹斑斑的衣袍,将少年紧紧抱在怀里。
这个时候的少年乖巧的要命。
可是当他酒醒了,他就不一定会这么乖巧地任他抱在怀里了。
这个认知让傅钧恪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从沸腾回归平静。
阿含心里有他,可这个他却又不是现在的他。
这种事情是最要命的。
这怎么办?
傅钧恪的手上还缠着从姜含衣袍上撕下来的布料,姜含缺了一条边的衣袍还穿在身上。
傅钧恪犹豫了半晌,伸手解开怀中姜含的腰带,将他的外袍慢慢脱了下来。
搂着怀里的姜含,手在他脖颈处停了很长时间都没能下得去手脱掉他的中衣。
正好这时候半梦半醒的姜含抬手拽上的他空着的那只手的衣袖,傅钧恪也不好再使劲挣开,便干脆上了床榻抱着少年和衣而卧。
傅钧恪这会是没什么迤逦的心思了,然而在推门而入的暗一看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将一套崭新的少年的衣衫放在一旁座椅上,回身时收起了手中的长剑,一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暗一从头到尾都没说话。
但是傅钧恪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动了杀气。
果然,下一刻暗一直冲过来,手掌握拳直接就朝着傅钧恪的面门袭去。
傅钧恪见着暗一这反应不知想到了什么,以手为刃将姜含拽着的那一片衣料撕扯开。
在暗一拳头落在他脸上之前一个翻身下了床榻,抬手挡住了暗一的攻势。
傅钧恪视线落在大开的房门外,收回视线瞥暗一一眼:“出去?”
姜含一时半会怕是醒不过来,屋子里且不说施展不开拳脚,就算是施展开了怕是也要扰的姜含睡得不得安宁。
暗一收回拳头猛得后退一步,见床上少年睡得还算安稳,狠狠地看了傅钧恪一眼转身出了门。
傅钧恪嗤笑一声,也不管身上只穿着中衣抬步跟着出了门,关门前目光落在床榻上少年紧握着那片布料的手指上,眼眸深深。
正如之前所说,姜含的住处一般上不会有什么人擅自过来。
硕大的庭院中间有鹅卵石铺成的正圆形演武场。
演武场两旁紧挨着花架之类的花草,在花架旁的兵器架上长至矛枪,短至匕首应有尽有。
只是两个人连看都没有看那些兵器一眼。
傅钧恪不知道为什么连花拳绣腿都使不出来的少年丞相院里,会有这么一个演武场。
看向对面的暗一,傅钧恪难免想得有些多了。
阿含,会为了一个随扈在自己院子里修建一个演武场吗?
暗一这会心里也不太平静。
傅钧恪上了主子的床榻?
如果换了别人看到这一幕也许并不会多想什么东西。
但是暗一不一样,他看人太准了。
不说别人,就是前段时间才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魏叶安,见第一面,暗一就知道那就是对自己主子有异样心思的人。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再说傅钧恪,当年的事暗一不太清楚,但北国那世子的话,还有傅钧恪这十年来通过春坊一直在打探姜含的事不难看出,傅钧恪确实对姜含是有心思的。
而且姜含曾经不止一次地承认过,他喜欢的,是男人。
主子喜欢男人。
可暗一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喜欢男人。
他喜欢的是女人。
可是他……喜欢主子。
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所以,他对着傅钧恪这个不知足的男人生不出半点好感。
更何况是看到方才那种场面。
南国姜相身边的那个随扈暗一跟镇南将军傅钧恪在姜相的院子里打起来了。
两个人手上都没有兵器。
没有想将对方致死的意思,但是闻讯赶来的人从两人紧握的拳头揍向另一个人头颅的力度来看。
没有致死的意思怕不是只是个假象而已。
暗一的拳头落在傅钧恪的颧骨上,傅钧恪的拳头就落在暗一的下巴上。
两个人你揍我腹部上,我势必要捶你胸口上。
最后你来我往,却是没有一个人能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
可即便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府里的人也没敢上前劝其中一个人一句。
最后还是当初顾流笙留在相府的一部分禁军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