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仅仅只是在这个时候拉他出来垫个背,当个活靶子而已。
姜华云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姜含的脸,叹了口气:
“心狠手辣形容他们那两兄弟可是一点都不为过,且不说魏叶安,就说那魏九弈,那位祭司大人现在这番做派,你当真以为他是个良善之人,从了良不成?”
姜华云见姜含终于有所松动,顿了半晌道:“你知道阿岩当初胸口那一剑是谁捅的吗?”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还不待开口问一句,整个马车咯噔一声,车身向一侧猛地歪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姜华云伸手去捞被甩出去的姜含,傅钧恪便下意识往前冲了一步。
“碰”地一声,等再低头一看,怀里边就多了个满目惊慌失措的少年郎。
马车颠簸和马匹嘶鸣兴许是巧合也是意外,因为不多时暗一便在外制住了惊马。
待整个马车完全停下,只能听见外面的马鼻息声。
下一刻车帘子便被人从外面掀开,暗一提着手里的长剑,进来便单膝跪地向姜含请罪。
姜华云已经稳了身形,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细看却能察觉他看暗一的眼神与往常相比,稍有些复杂,里面不解居多。
以暗一的能耐来看,姜华云觉得马车颠得有些过于巧合了。
但暗一是从宫里出来的,并非普通的下人,他的主子是姜含,自己这个做二哥的是不能越过自己的胞弟对其问责的。
而另一个人,傅钧恪。
他虽然在第一次见暗一时,就对姜含身边这个藏头掩面的随扈有些不太喜欢。
但说实话,两人当下却是没有什么矛盾的,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姜华云和傅钧恪两人都不说话,姜含还在傅钧恪怀里,目光虽然落在傅钧恪身上,但放空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此时的情况。
马车一时间陷入了一场寂静之中,也许是这种诡异的寂静环境唤醒了姜含的神游。
回过神来时,见自己跟傅钧恪之间过近的距离,瞳孔微微放大,起身与他拉开距离:“多谢”
怀里有些空,傅钧恪移开目光,“嗯”了一声。
姜含于是这才注意到跪在马车门口的暗一,想起姜华云的那句话,竟觉着默声请罪的暗一跟记忆里的阿岩重合起来。
姜含颤声道了一句“阿岩”,等说出口,才发觉自己将暗一跟记忆力的那个少年重合了。
姜含有些恍惚,记得不久前他才跟暗一说过,他不会将两个不同的人认错。
又说什么他是他,你是你。
如今但就“阿岩”这两个字,脸便有些轻微地疼。
“暗一”
似乎是为了弥补什么一样,姜含重而重之地叫了暗一的名字,待看他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后,才道:
“无事,继续赶路吧……”
暗一跟了姜含之后,一直以来都为他是从,这次也不例外,领了命起身便出去了。
姜华云见暗一进来后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眼里的疑惑更重。
姜华云对暗一印象一直不错,并不会觉得这个人会做什么对姜含不利的事情。
但阿岩那件事情比较特殊,再提起来对其有反应的人不会太多,而他刚提出阿岩的事,暗一赶的马就惊了。
说实话,他不相信这是巧合。
世上巧合千千万,但发生在身为皇帝用得最为顺手的前影卫暗一身上时,有些难以让人信服。
“二哥,阿岩的事,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姜华云的心理活动被姜含一句话打断了,索性也懒得再猜,反正不管如何,暗一这个人足够可靠。
马车在暗一的驱使下,重新行驶起来。
姜华云见姜含又坐回来自己的位置,下意识向傅钧恪那边瞥了一眼。
见人还是一脸冷峻,心里嗤笑一声,暗道:你可就接着装吧。
面上却是不显,朝一脸面色难得凝重的姜含道:“话已至此,想必你已经猜到些东西了。”
“嗯”姜含颔首,拢了衣袖望着姜华云。
姜华云知道姜含对于那个叫阿岩的小仆从的死有多在意,下意识错开了姜含直白的目光。
“那年北国一行,你是见过魏九弈杀人的样子的,那一年跟如今对比,你觉着哪个才是真的他?”
姜含沉默不语,索性姜华云也不是真的要姜含回答个所以然来。
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不知道魏九弈记得你与否,如若是不记得最好不过,若是记得,阿含,你不觉得这个人心思过于深沉吗?”
“当年为了灭口,他可是对你动了杀心的。”
咔嚓——
傅钧恪手里的杯子应声而碎,见两人看来,掀了一侧的车帘子。
利落又快速地将手里的碎瓷片扔了出去,抖了抖手上的水渍。
沉声道:“无事,一时不查劲儿使大了些。”
姜华云知道傅钧恪心里在想什么,姜含则有些拿不定傅钧恪的所为,多看了他两眼才作罢。
傅钧恪看在眼里,心里微微舒坦了些。
但实际上姜华云方才那一句话,对于傅钧恪来说无异于晴空霹雳。
这些事情是他不知道的,还有那个所谓的阿岩。
但是瞧着姜华云,以及姜含的态度,不论是那个阿岩,还是方才的魏九弈,两个人在姜含心里的位置都是不低的。
而且,相识的时间远在傅钧恪之前。
这让傅钧恪心里的危机意识陡然加强。
傅钧恪摸不清姜含的心思,虽然之前姜含话里话外多少透露些对他是有些意思的,但是却并没有得到什么肯定的答案。
不仅如此,两人之间还存在着许多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
不说其他,就说十年前他离开之前的那些事,依照姜含的性子,怕是很难不介怀。
而且两人之间还有些误会并没有完全解开,照这样下去,两人保持目前这种相处方式的可能性很大。
熟悉,但却疏离。
看目前的情形,傅钧恪已经猜到姜华云口中的那个“阿岩”绝大数可能已经是个死人了。
所以对于阿岩,傅钧恪并不害怕。
他害怕的是那个北国的祭司大人:魏九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