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恒,我扶你起来。”细弱的胳臂穿过他的腋窝,唐姿将全身所有的力量都注入到这条胳臂上。
徐熙恒近乎于全身被注射麻药般的瘫软,他的意识尚且还能分辨出唐姿对他说的话,但是酒精的强力麻痹让他下不了对大脑的指令,只有一双眼睛凄厉而猩红地浮着泪光。
一条胳臂紧紧地箍着他的腰,一条胳臂死死地抱着他的手臂,每走一步对唐姿而言都是一种极大的考验,对肺活量更是一种莫大的摧残。
沉重地扳动他将他摔进床上,放平他搭在床边的四肢,皮鞋脱掉,看他呕吐了一身的秽物,唐姿心痛之余完全傻愣住了……
唐姿的脚步凌乱地在楼上和楼下奔走,热水盈盈地在盆中波荡,浮起一缕一缕雾淋淋的湿气,她拧干毛巾,擦他的脸、他的胳膊、他的手,“唐姿……唐姿……唐姿……唐姿……”他梦呓中一连迭声地喊她的名字,“唐姿……唐姿……”
“熙恒,我在。”唐姿将手心塞给他,他的体温很高,他的头在不断地摇晃,他的嘴巴在不停地喊她的名字。
唐姿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些许冰凉通过相触的掌心传递给他,令他焦灼的身体适时地像是沙漠里的旅人品尝到了一点甘泉,紧拧的眉眼逐渐地松开,紧绷的唇角释然地垂下,他的面庞上突然出现的那种柔软惺忪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小老虎被饲养员温暖地抱在怀中,汲汲地往他发烫的皮肤上注入一丝沁凉。
十分钟后传来了徐熙恒均匀稳定的呼吸声,他阖着疲倦的眼睫毛掩盖着浓重的眼袋,沉沉地睡去。
一滴清澈透明的泪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顺着肌肤的纹理滚动成一滩变形的水渍,很快就被他滚烫的体温吸收进了体内,变成他身体里的一颗泪。
*
窗外又洒下金子般的骄阳,徐熙恒脸色惨淡地站在穿衣镜前自下往上扣着衬衫扣子,苍白无力的手指以着最颓废的弧度将衬衫下摆束进了皮带里,之后收紧皮带,箍出他一道劲瘦的腰身曲线。
手指孱弱地微微挑起一点力度,顺着一排西装划拨过去,从一列颜色由浅变深的商务款式上拿出黑色的那套,取下衣架挂回衣柜。
“熙恒,你要出去?我做了早餐……”厨房中正在煲汤的唐姿听到楼梯上响起快速的脚步声,紧跟着追出来,徐熙恒已经在玄关处穿他的黑色皮鞋。
他的目光从根本上回避着她,只用轻忽到都快要被肺腑反吸收回去的声音搭配着肢体动作回应了一句:“嗯。”
“你要去哪里?”
“我有点事。”抢着拍子的步伐急迫地跨到门口,苍白到连血管都变的透明的手指快速地将门把往下拧动。
“熙恒,你等一下,我们谈谈!”紧迫的脚步声仓促地踩着地板追来,纤细的五根手指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声音发着颤迹从肺腑中破溃而出:“你昨晚为什么喝醉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