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灯亮起之后他快速地穿行过人行横道返回了酒店楼下。
    “沈总，走了吧？”皇骖在车窗里面问他。
    “走。”沈山南修长的腿滑进车中，目光恰好被一道射到他脸庞上的光束割裂，黑色宾利车自马路上飞驰而过，带出一笔如黑油一般馥郁的光泽来。
    *
    深夜十点，青峰堂灯火昏暗，依旧是一袭古朴青衫打扮的沈凤坐在昏暗的堂中央声音颇为沉缓地问儿子沈敬堂：“山南呢？”
    “在洗心池‘洗心’。”
    “把他叫过来。”
    放下燃尽一半的雪茄，沈敬堂高大的身躯从昏暗的光影中轻轻晃动了一下，影子落在充满岁月年轮的墙上，一边走一边被拉的极长，“吱呀”，门轴转动了半圈之后，沈敬堂的影子从墙壁上消失了。
    月下的鹅卵石小路曲径通幽一路延伸很长，沈敬堂的步伐不缓不慢地前行，面前的一道石拱门旁立着的两名家佣看到沈敬堂出现立刻向着他躬身，沈敬堂没有做声从拱形门下进去了。
    一条从山顶上开辟出来的瀑布蜿蜒过巨型的假山石顺着开凿出来的隧道潺潺涓涓地流向了洗心池，沁凉的空气中浮游着的氤氲的雾气像极了一个透明的屏障切割了一处壁垒分明的领地出来，沈敬堂就站在领地的外圈向着洗心池高声喊话：“山南，爷爷找你。”
    高高垒叠的假山石下一个男人从凌波微荡的池中心站了起来，透明的山泉水立刻散开圈圈涟漪，与月色辉映的时候波光粼粼，山泉水那道丝丝的冷幽之气随着空气的波荡凉沁入骨的在夜里扩散开来。
    沈山南踩着水下的石阶上了岸，套上了工整地搁在岸边的那条雪白色的浴袍，淋漓的山泉水从他漆亮的黑发下洒落，一双眼睛惊人的明亮。
    沈敬堂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山南，要不慕荣华，不染情爱，每日粗茶淡饭，清心无为，才可以洗心。”悠悠扬高的尾音透露着神秘的笑意，身为父亲稍加点拨他沈敬堂就已经转身而去。
    被山泉水浸泡后浮出苍白之色的手指系结着腰间的浴袍带子，沈山南的唇角僵硬地尘封成了一条直线，目光剔透的就像透明的水晶那样纯净，穿着木拖迈动着在浴袍的下摆处修长的双腿朝着青峰堂走去。
    “爷爷。”幽幽古色之屋被十分安谧的昏黄色的光影所充盈，柔和刚凌血腥之气，沈家三辈人的面庞都出现了难得的平和之态，沈凤的面庞更是慈祥的快要叫人忘记了他是沈家的创基人，目光落在沈山南半湿润的面庞上更会溢出浓浓的对自己血脉的爱护之情来：“山南，你和唐姿相处的怎么样了？”
    温淡的昏黄色光线像一片柔和的薄纱轻轻地掉落在沈山南半弯曲着的白皙后颈上，随着他松软的呼吸，起伏出湖光山色一般的盈润光泽来，他的目光在抬起来之前已经悄无声息地敛了敛忧郁之色，话音像一杯白开水那样清淡：“她今晚跟人相亲了。”寥寥的几个字渗漏着一种悲观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