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凛没有来过?
唐姿心里产生了莫大的惊疑。
那天晚上司凛分明找她要君君家的地址,为何又没有来?
突然,唐姿眼前一亮,但头脑中那像灯泡一样遽亮的光芒很快就变得像深渊一样幽深不见底。
会不会跟君君的遗书有关系?
司凛本来打算将遗书送还到君君家,但是无意中拆看了遗书,发现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正如君君父母哭诉中提到的“臭虫、吸血鬼、把她儿子逼死了”这样隐秘的讯息。
“啪嗒”,唐姿正在入神地思索,面前刚才被掼的惊天动地的防盗门突然又打开了。
年轻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然后反手带上了门。
两个女人站在门口,气氛古怪的沉默。
君君的女朋友个子不如唐姿高,但是气场却比唐姿凌然许多,可能是刚死了爱人,心痛到灰飞烟灭,眼神就会像烧着烈火一样激烈。
“你想打听什么?”末了,她才开口,声音凉的像一川冰河。
唐姿看得出来她虽然情绪也在崩溃边缘,但是理智却很强大地控制着自己的行为,冰冷的言谈间给唐姿一种希望。
当下唐姿就开门见山了:“可不可以换个地方?”
那女人冷冷地看了唐姿一眼后,走进了电梯。
两个人就在楼下,唐姿的车里交谈。
前排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唐姿将冷气开的很足,捏了捏手心后,才迟疑着开口道:“君君的事……”
“别废话了。”她口气很冲,言辞完全没有人类的情感,就像一台机器被操控着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唐姿尴尬而懊悔:“对不起,我知道我的行为是在伤口上撒盐,但是司凛突然发了退出娱乐圈的声明,人不见踪影,我只能到二老这边来找找消息。”
唐姿言辞恳切,那女人也不欲刁难她,直截了当地说道:“他没来过。”
果然和君君父亲的说法一致。
看来司凛真的没有来过。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临时改变主意呢?究竟跟那份遗书有没有关联?
唐姿的脑子漂浮着许多没头没脑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能不能说起。
她看那女人的神色,真的犹如凄苦的一蓑烟雨,那眼下一圈浓浓的眼带就像苦雨来临时的黑云一样,令天空失了光华,一片惨淡。
如果再问出口,的确太残忍了。
唐姿打消了已经到嗓子眼的念头,温声对那女人说:“抱歉,我不该来刺激你们的,但君君已经走了,你们要好好的。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会觉得虚伪,但我是真心的,我之前还见过君君,我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
“不,这跟你无关,你当然不会知道。”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低头看掌心中的纹路时,眼圈下的青黛就像浓墨重彩描绘上去一样,十分的明显,那薄薄的眼皮下的青色血管看起来都有些发黑了。
“我之前算过命,算命的说坎坷不平,艰难匆匆,若无耐心,难望有成……”
“那些东西……”
“我算的是君君的命。”
唐姿猛地窒息住,眼睛定定地看着一颗眼泪已经落到掌心纹路里的女人。
她惨然地扬起脸来,看着车顶天花板,眼泪开始泪如雨下:“他已经走了,我也不怕别人知道了……君君已经患了五年的抑郁症,而且越来越严重,他早就想要退出娱乐圈,但是他的父母不同意,因为这一行名利双收,还来钱快,他的老板又极为宝贝他,但他背负的压力只有我知道,我安慰他说咱们干到40就退圈,其实他一天都忍受不了了……我这么虚荣,我想穿名牌,挂名包,为了在朋友面前有面子,我劝他坚持下去……我花的都是他泣血赚回来的钱,我对不起他……”
她开始语无伦次地发泄苦楚,整个人已经面临崩溃的边缘。
封闭的车子里全是令人听了都心酸的抽噎声。
亲人走了,才意识到在的时候没有对他足够的好,留下一辈子的遗憾,如果可以重来,哪怕一天也要好好的爱他。
良久,久到太阳都在西斜,她才深呼吸一口气,抽纸擦干了脸庞。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她问唐姿,口气又如寒冰一样冷彻躯骨。
唐姿了解地摇摇头:“没有了。”
“那再见。”她推开车门,便消失在公寓楼内。
夕阳西斜的傍晚时分,唐姿驱车行驶在道路上,人形涣散,眼神呈瘫软之态盯着前方。
持续性的走神让她差点擦碰到一辆驶入机动车道的电瓶车上。
心神一凛,被吓到之后赶紧打起精神来。
到加油站加足汽油后马不停蹄地返回首都。
*
入夜,唐姿回到了自己在幸福里的别墅。
家里空荡荡的,连夏季燥热的空气在这间屋子里都备显阴凉,唐姿全副身心都瘫软在沙发上,整个人累的连呼吸都想抛弃。
君君的女朋友隐瞒了一些不得不说的话,一些不得不说的事,但是唐姿她听出来了。
也应该与君君的遗书有关联。
所以司凛看见之后改变了主意,没有再去君君的家。
但是和他退出娱乐圈到底有什么关系?唐姿不得而知。
她累极了,摊开四肢,吹着空调,一动也不想动,脑子也停止了思考。
第二天清晨四点多被冻醒,猛地发现自己竟然一夜都睡在沙发上,皮肤凉到像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一样,腿稍稍抬起来一点,骨头就发出了“嘎嘣嘎嘣”的声音。
唐姿赶紧爬起来将空调关上,然后站在空荡荡到像是多年后才回来的房子里,感受着骨头的酸疼,感慨时间走的飞快的同时,也心酸的想到如果是当初和徐熙恒在一起的时候,他一定会把她抱到楼上,让她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如今真的,都在过什么日子啊……
没有谁幸福了。
*
上午,唐姿和秦庭、庄瑛瑛汇合,在公司秦庭的办公室里开了一个三人会议。
“司凛如今找不着人,我们暂时什么公告都不能发,否则万一再自打嘴巴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庄瑛瑛忙碌了好几天,人疲倦不说,精气神也差强人意,撂出这句话后靠在椅背上,一副已经懒得再给司凛擦屁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