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也木讷的点了点头,将双手握成拳,他不敢想皇上等下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整个双手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粘粘腻腻的让人厌恶。
“丞相出了好些汗,要不要擦擦?”
封珩礼善意的提醒道,感受着秦也和秦以同时惊恐又愕然的目光眨了眨眼,“爱卿说这么多,不过是想保住秦以。”
这下秦也真的慌了,他“扑通”一声猛地跪在地上:“皇上,臣没有!”,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和恐惧。
封珩礼上前一步俯身伸手递给秦也,但是秦也却不敢抬头,也没有伸手接过封珩礼要扶他起来的好意。收回手,封珩礼后撤回原位,看了依旧跪在原地看不太清脸的秦以一眼才收回目光负手而立。
“爱卿说的确实很像真的,但是,他刚刚说你们不认识,那,爱卿为何会在言谈中说道小以呢?”
最后几个字慢慢从薄唇中吐出,封珩礼神色未变,甚至能够从眉眼间看出隽带的笑意。只是,秦以和秦也都猛地抬头,两张脸变得刷白。
许奇奇看着两人的反应暗暗摇了摇头,这才哪到哪就扛不住了?他偷偷摸摸的瞥了封珩礼一眼,皇上没有从谎开始拆,而是从口误的称呼开始拆,那就是说——
他准备打亲情牌。
狠,真狠啊!许奇奇再次摇摇头,却有些兴奋。
一语既出,监狱里登时安静不少。就连呼吸声都下意识的轻了不少,秦也有些慌乱,汗珠从额头直接滑落滴到面前的泥土上,发出的点滴声响都让他觉得震耳欲聋。
“回禀皇上,草民与丞相认识,是草民高攀。”
秦以轻微的回答声打破的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寂静,他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但是在现在看来这个问题哥哥没有办法回答,怎么回答都是个错。
“哦?朕倒是不知道原来我东帝的丞相已经如此接地气了,那倒是一件好事啊。”
见小孩开口,封珩礼淡淡一笑,高举轻放一句话就带过了刚刚让二人备受折磨的高压气氛。“那,不知丞相有没有告诉你毁坏公物,是不对的行为?”
封珩礼扬了扬下巴对着被阴影覆盖的洞口示意道,他看出来秦以一直在悄悄挪动位置企图挡住洞口,只不过一直没有揭穿罢了。
“我——”
秦以瞬间涨红了脸,他向来脸皮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了半天才终于接上了话,“我......对不起”,闻言,封珩礼的面色更愉悦了不少。
封珩礼微微前倾,循循善诱道:“已经犯过的错,道歉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吗?”
秦以紧紧抿着唇,垂着头看着洞,不知所措的模样让秦也慌了神。他是少年丞相,是冷静过人聪明伶俐,但是面前被皇上责难的是自己弟弟啊!
“皇上,这洞...”
秦也才刚开口便被许奇奇打断了,只见他语调不悦,非常不耐烦:“丞相,皇上让你说话了吗。”闻言,秦也张了张嘴,但迫于许奇奇阴森森的威压,终是哑然。
“对…对不起…”一旁的秦以重又开口,略带哭腔的声音听得封珩礼皱了皱眉,“对不起,草民不该挖洞损坏公物…”
??朕诱导了半天是为了这句话?
封珩礼真的要被气笑了,这小兔崽子是被吓得不会思考了吗?就这胆量还去帮别人替考?真是欠收拾。凝神看着一直在发抖的秦以,勾了勾唇角:“那,依你看,该如何处置涉案人员?”
秦以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手脚冰凉。最害怕的还是来了吗?......真是…还有些眷恋这个不太友好的世界啊……
小孩垂了眉眼跪在原地丧气的认错,那活脱脱就像是小时候的封小九一般。封珩礼瞳孔一缩,不露声色见转了心思。
“既然如此,把它填上。但朕这里没有将功抵过一说。”封珩礼侧身一步,让开身后的火光,这下视野更清楚些:那只有一个洞,土,没有。
也就是说秦以根本没办法把洞填上。
许奇奇看着封珩礼一步步引着二人入陷阱,还是不由得有些感慨。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招数每年都不一样啊!
明明听起来是一个请罪的大好时机,却偏偏陷入了僵局。秦以紧紧咬着下嘴唇,悄悄打量着这个大洞,头疼不已,这可怎么办啊,哪有东西让他填洞。
突然,秦也猛的一磕头:“皇上,都是臣的罪过。求您放过秦以。”,封珩礼挑唇,啧,这才哪到哪就招了,果然还是没长大啊。可惜了,没长大就学人家阳奉阴违,真是不学好。
“爱卿,这又是怎么了?”
秦也哆嗦着嘴唇,张了张嘴,他突然意识到了这完全就是一个局,皇上就是下棋之人,云淡风轻之际就把他和弟弟团团包围,而且还是让他们自己认输。
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背叛国君的下场吧。都是自找的。
“草民…愿,以死谢罪。”
稚嫩的嗓音里藏着两分坚定和八分不舍,一字一句都是决绝的情绪。有些生气的握了握拳头,封珩礼骤然犀利的目光扫射向二人,“丞相觉得呢?”
“一切都是罪臣的过错!罪臣愿革职入狱,只求换秦以一命!还望皇上恩准!”秦也深深的叩首,说来奇怪,说出这番话后他反而轻松不少。
“不要!哥,你——”
“闭嘴!”
秦也慌忙拦住秦以的话头,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个称呼已经从唇齿间溜走,飘散在了阴暗潮湿的空气里,入了封珩礼的耳。
“既然丞相说了,那朕便将你革职查办。有些事许大人还想和你一探究竟。至于你嘛……”
封珩礼略一沉思,道:“你多大了?”
秦以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摸不着头脑。不过哥哥看样子已经保住性命了,他也松口气,只好老实答到:“回皇上,今年十一。”
挑眉,十一?
“不过是个孩子,罪不至死。孩童顽劣,是长者失职,朕定要重重处置你的双亲!怎可失职至此!”一番话掷地有声,砸的秦以眼前一黑,双亲?
可是我的双亲...早就...早就走了啊...
“禀告皇上,秦以自幼为孤,不曾承欢膝下,族人已尽数...尽数伏法。”,秦也深深吸了口气缓解心中五味杂陈,“罪臣,不,草民愿替其父母双亲受皇上雷霆雨露,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等的就是这句话。
封珩礼勾唇:“丞相的罪与罚自有刑部去认定,倒是这近似越狱…”,他瞟了一眼面色发白的秦以,道:“不过十一,还是个孩子。孩子犯错,按小孩来的惩罚即可,不用矫枉过正。”
许奇奇愣了愣,什么是小孩的惩罚…?
“哪里犯错罚哪里,”封珩礼后撤一步,示意许奇奇,“撒谎,掌嘴,三十。”微微点头,“那就麻烦许大人了,立刻执刑。”
合着您铺垫的二人都以为要掉脑袋了,结果是罚秦以掌嘴是吗?许奇奇觉得皇上的脑回路真的相当清奇,但也由此再次肃然起敬。
皇上就这么轻易的解决了这越狱的事,当真是高啊!
“验刑之后带出来,替考这事也该解决了。皇城百姓乃至我东帝的子民,需要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