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毕自严听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皇上每日都是为了朝廷用度烦忧,听闻皇上为了节减开支,竟是裁撤了许多的菜肴,还有声乐,更是听闻皇上衣服破了,还是皇后娘娘给缝补的,
皇上如此这般,我等身为臣子,真是羞愧啊。”
韩爌听了,也是不由得放下了快子,神情也是落寞。
许久后,韩爌慢慢的说道:“当今皇上确实是个勤勉奋进的好皇上,可是如今天下之事繁多,尤其是这些年,年景又是不堪,地方事务一日多过一日,
关外又是鞑子作乱为祸,归根究底,这些都要银子啊!说句大不敬的话,就靠皇上省下的这点银子又有什么用!”
说完,韩爌就是举起酒杯一昂头,将酒喝了下去。
听到这里,毕自严也是神情担忧,他作为户部尚书,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朝廷的财政已经是到了何种地步。
毕自严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朝廷每年都是金山银海的银子花销出去,可是进项呢!就靠那地里刨出来的一点收成又顶得什么用!
以前还能收点商税,如今这商税也是越来越少,朝中大臣时不时的就是请求皇上减免,皇上也是耳根子软,大家一说,还就真准了,真是想不明白,皇上当初收拾魏忠贤的时候何等的魄力,怎么就架不住了呢!”
韩爌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皇上毕竟没有习受过帝王教导,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我们两个老骨头就是着急又能怎么样呢!”
说完,韩爌就是忍不住说道:“那个起田倒是不错,出淤泥而不染,可惜得罪同僚太多,又是几次惹怒了皇上,被贬出了京城,要是他在的话,一些事情倒也是可以据理力争一番。”
说到这里,两人都是相视苦笑,对如今的朝廷是深深的担忧,现在正直之士往往在朝廷站不住脚,反而是投机取巧,溜须拍马之辈更得重用,真是不知道长此下去,朝廷又将走向何方!
却说那刘懋出任兵科给事中后,权利是一下子大了起来,后面又有崇祯的大力支持,所以很快就是出台了许多的整顿措施,以求早日见到成效。
这些措施很多,比如凡是兵部发出来的勘合,都要经过刘懋的亲自认可,方能使用驿站便利。
地方大员不管是谁,凡是要报销路上花费的,都要经过刘懋的审核。并且还明确规定,除了官员退休回乡,各地往来传送军情的,崇祯亲自任命的钦差大臣,其他的人一概不能使用驿站,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在根源上掌控,以清弊源。
不但如此,同时也对天下各处驿站人员进行清查,尤其是陕西,谁叫陕西的驿站和驿卒最多呢!不查你查谁!就这样,一大批在驿站做事的驿卒就此失去了饭碗。
在这些失去饭碗了驿卒里面,有一个二十二岁的汉子,此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一双眼睛犹如飞鹰一般锐利,声音犹如豺狼一般尖细,这两个外貌堆在一张脸上,那就是注定这人不是一般人,他叫李鸿基,这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迎来了人生中的重要转机,
他正在为失去了饭碗,回去怎样向老婆交代而发愁,这也是难怪,驿卒虽然不是什么好有前途的差事,可是确也能养家糊口啊,比起那些流民来,再不济,那也是端朝廷的饭碗。
这衣食倒也是不愁,并且还有一点油水,便是那些高官吃剩下的饭菜,自己可以留下来占为己有,可不要小看这个哦,这年头,一碗剩饭拿出去可是能换来一晚快活的!
可是这样的日子已经是没有了,想到回去后,少不了老婆的一顿臭骂,李鸿基就是不由得叹息一声,说道:“这是哪个缺德狗才做的事,老子又没有招谁惹谁,这要老子以后如何过活!”
抱怨归抱怨,家还是要回的嘛,难不成就不回去了!一路上,李鸿基沉默不语,心里也是为自己以后的日子盘算,可是思来想去,却是毫无头绪,最后干脆是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很快,李鸿基就是来到了自己家的村寨,这个村寨名叫“李继迁寨”,说起这个寨子也是来头不小,这可是西夏太祖李继迁的出生地,寨子里的人也都是李姓,自称都是李继迁的后人,如此说来,这李鸿基身上还有帝王血统哦。
不过就算是有,那也是不顶事,六百多年过去了,西夏还不知道亡到哪里去了,哪里还有什么光沾,你看着寨子的残破模样就知道了,
这寨子一共也就七十多户人家,住的都是土舍和窑洞,人人都是家里干干净净的,出门倒也是方便,不怕家里招贼。
李鸿基一进村寨,一个五十多的老汉就是叫道:“闯娃子,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没到你轮休吗?”
闯娃子是李鸿基的乳名,因为李鸿基他娘在生他的前一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人骑着一匹烈马闯进了自己的家里,第二天就生了李鸿基,于是给他取了这个乳名。
李鸿基见是自己的同族叔爷爷,脸上挤出一丝苦笑,说道:“爷爷啊,驿站裁人,我被踢出来了,以后不能在驿站干了。”
老汉一听,神情就是暗淡下去了,想着李鸿基没了饭碗,于是安慰道:“闯娃子,你也不要难过,老话说得好,树挪死,人挪活,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兴许以后又寻了差事,发达了也说不定呢!”
李鸿基嘿嘿一笑,对他作了一个礼,说道:“那就借爷爷吉言,以后鸿基发迹了,定要请爷爷去过那神仙日子,天天吃不尽的馍馍,喝不尽的老酒。”
见李鸿基神情轻松许多,老汉也是放心不少,要说他们寨子里的人虽然穷的叮当响,可是个个都是极重亲情,要是打个架,那都是叫一声,大家一起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