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工休息,回到牛棚里。
陈静和胡长平看着杨承安从被兜里掏出一大棒花生,还有个碎了壳的鸡蛋,夫妻二人一脸惊讶。
谁那么好心给他那么多东西?
“这些花生给你们俩,鸡蛋在水田里滚了一圈,要用沸水煮过才能吃。”杨承安把花生分成两半。
一半给了陈静和胡长平,另一半给了孙子杨清逸。
杨清逸也瞪大了眼睛,“爷爷,这是哪里来的?”
如果是以前,以他们家的条件肯定不会稀罕这些,可现在花生和鸡蛋都是他们得不到的好东西。
刚问完,他不放心地盯着爷爷看了看,爷爷还很精神,不像被人欺负过的样子,谁那么好心给爷爷东西?
别怪他多心,现在他们的处境是真的不好。
陈静说:“都给小逸吧,他年纪小还在长身体。”
杨承安说:“你们也补充点营养。”
没得到回应,杨清逸又问了一遍:“爷爷,这是谁给的?”
虽然爷爷精神还好,可他总觉得这些东西不对劲,特别是爷爷说鸡蛋在水田里滚了一圈,就很奇怪了。
“小孩子别胡思乱想,爷爷没有受人欺负,想太多会长不高的。”杨承安在他头上撸了一把。
见孙子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的样子,他解释道:“我今天遇到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一看知道她家里养得特别精心,她在路上摔了一跤,口袋里的花生洒了一地,鸡蛋也滚到田里了,她不要东西就走了,我就捡回来了。”
想到小白果的模样,他又忍不住叹气。
下放之前,杨清逸也是被精心养大的孩子,无忧无虑,除了读书就是玩,现在被迫提前长大了。
他学会了挖野菜,还会割茅草挣工分了。
杨承安更心疼小孙子了,他又摸摸杨清逸的小脑袋。
“小逸也要出去走走,别总是一个人闷着。如果遇到性格好的小孩,也可以交个朋友以后一起玩。”
“那小姑娘是不是这么高?”胡长平用手比划了一下,“还扎着两个羊角辫?一张脸胖嘟嘟的,特别可爱。”
“没错。”杨承安点头确认。
他们说的应该是同一个人了,毕竟这年头的胖小孩不常见,还是个小姑娘,在重男轻女风气最重的乡下就更少见了。
杨承安问:“你知道是谁家孩子?”
胡长平说:“白大夫家的孩子。”
杨承安顿了下,之后点点头说:“原来是白大夫家的孩子,难怪养得那么好,还长得那么可爱。”
杨清逸还有点好奇,爷爷和胡伯伯都在说,那个小孩是有多可爱呢?
没几天,就让他碰到了。
第89章
小白果拖着伤腿来到卫生所,膝盖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还是很痛,伤口周围有点脏脏的。
白术一眼就瞄到了。
“怎么磕到膝盖了?”
“在路上摔跤了。”
“你坐着。”白术搬了把小椅子给她坐。
他也不用她是怎么摔的,别的小孩摔跤可能是跑得太快了,他们家这个走路很慢,十有八九是被自己绊倒了。
清洗伤口时有点痛,小白果睁大眼睛盯着,伤口不大,只有她半个指甲盖大小,只是蹭点皮,不算严重。
白术说:“这几天不能下河了。”
“这个几天是三天吗?”
“伤口什么时候好,就什么时候算。”
小白果大失所望,受点伤受点痛没所谓,不能下河就很难受了,这个几天外公也不说具体是几天。
姐姐去县城了,没有陪她玩。她还不能下河玩水。
这日子咋过呀?
算了,纠结也没用。
不能玩水那就咸鱼躺吧,卫生所里有张旧席子,往地上一铺,大门敞开有风灌进来,还挺凉快的。
没一会儿,有两个老人过来看病,白术又忙起来了,等他忙完了,发现小白果躺在席子上一动不动。
白术看了头疼。
“乖宝,该起来了,咱们回家吃午饭。”
“我起不来了,我不吃了。”
躺得太舒服了,她连饭都不想吃了。
白术说:“那你一个人呆在屋里,外公走的时候会锁上门,等会没有风,你可别嫌热啊。”
听到要锁门,小白果就躺不住了。
锁了门,没有凉风,这屋子就跟蒸笼一样,谁受得了?
吃完饭再来咸鱼躺吧!
小白果马上坐了起来,再张开双手,“膝盖疼,要抱抱。”
白术能怎么办?
他只能认命地抱起小祖宗,再把门一锁,就准备回家吃饭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们还遇到了刘若然。
小白果趴在外公肩上,还冲后面的刘若然挥挥小胖爪。
“刘知青。”
“白果,怎么不自己走?”刘若然走在白术后面。
“受伤了,不想走路。”
小白果刚说完,白术就在拆台,“她就是懒。”
刘若然就忍不住笑了,小霸王还是个懒霸王。
小白果突然想起一个事,李卫国的事,她们那天说过要提醒一下刘若然,结果第二天忘记了,后来也没有想起。
现在记起了,小白果赶紧观察四周。
很好,没有其他人,是说坏话的好时间。
“刘知青,你以后离李知青远一点,他是坏人,你不要相信他的话,免得被他骗了。”她一本正经地说。
“啊,”刘若然愣了愣,“李知青怎么了?”
他们三个知青都很喜欢小霸王。
她长了张全村最可爱的脸,其实是个特别彪捍的小姑娘,他们从来没见她哭过。还有她游泳特别厉害,又是抓鱼小能手,是个可爱又厉害的小姑娘,三个人还经常在知青院里夸她。
李卫国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她看了眼白术的背影,白术听到也没有反应?
小白果又说:“他是流氓!”
刘若然更蒙了,“他做了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她和李卫国住在同一屋檐下,她怎么不知道李卫国是个流氓?
再一次留意白术,他还是没吭声。
流氓不是能随便乱说的话,但白术没有制止小白果,难道是真的?李卫国在外面做了什么?
刘若然心里也产生了怀疑。
白术当然不会阻止,三个知青经常跟他们家来往,李卫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刘若然这姑娘一直挺好的。他自己是有女儿有外孙女的人,也不想看到一个好姑娘受骗。
“上次的防骗课,你有没有去听?”小白果问。
“我听了。”刘若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问:“上次的防骗课是针对李卫国的?是他当流氓被抓住了?”
她想起来了。
那天林永成上防骗课时,着重说过让村里的姑娘不要迷信所谓的才子,除非你自己文化水平能够匹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否则的话,你怎么知道他是有才华还是瞎说唬人的?
还有另一种可能,他真的是个才子,但是你听不懂,就是鸡同鸭讲,你们两个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能信男人的话,同时也要认清自己,要有自知之明。
那天刘若然听了很久,也觉得林永成说的有道理,你没有识别才子的能力,就不要迷信包装出来的才子,他也可能是个骗子。
当时只是听听而已。
现在小白果说李卫国是流氓,她就联想到一起了。
“那天在晒谷场上课,你爸爸说的才子就是李卫国?”
“他装才子骗小姑娘,他吹口琴也不好听,被我们当场逮到了,还拆穿他了。但是我们没有证据,不能拿他怎么样。”
“什么时候的事?”
“放电影那天晚上。”
刘若然的心凉了半截,她跟李卫国还有陈保平一起下乡当知青,他们三个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年的朝夕相处,她几乎把他们当成家人看待,却没想到李卫国有两副面孔。
李卫国是这种人,那陈保平呢?
她的神情有点恍惚了。
小白果又说:“大队部已经盯上他了,他若是对别的姑娘下手了,大队干部们肯定会阻止。村里的姑娘不能下手,他可能会盯上你。你千万不要跟他处对象,免得被他骗了。”
刘若然说:“我记住了,谢谢你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