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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
    虽然有理有据,但这还是让柳觅青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仿佛他就像一个象征柳家的符号似的,最终只剩很小声地跟柳信群道歉:对不起。
    他心里是这么想,但其他人明显误会了他的意思,都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柳觅谦叹了口气,雪天路滑也是在所难免的,再说这也不一定是
    他后面的话没继续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也跟着沉默了。
    柳觅青有点尴尬,解释道:我是说我没想给柳家添麻烦的
    话怎么能这么说。柳信群皱起眉,有些不开心,就算你嫁给王爷,你也还是我们柳家的人。
    柳觅青越发尴尬起来:爷爷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柳觅青微垂下头,耳朵都红了,手指不自觉攥着衣服,目光在一旁的茶盏上转了两圈,最终还是没去拿,我是说我也不是小孩了,在外边受点伤就回家哭也不太好。
    大约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柳信群跟柳觅谦都愣住了,这种诡异的沉默搞得柳觅青也很不自在,想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自己是说错了什么了,只能求助地看向唯一一个外人。
    步惊辞其实不太清楚情况,但柳觅青这么一看他,他忽然就生了一种要解围的责任感,干咳了一声,说道:太傅把人交给我,我却没照顾好,实在惭愧。
    柳觅青:?关你屁事。
    但他这话却让柳信群很受用,轻笑了几声,说:我都明白。
    步惊辞很轻地嗯了一声:多谢。
    他道谢,其他两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出现了怜爱,柳觅青却是一头雾水,这屋里是只有他一个人不会打哑谜了。
    但三人也不打算顾虑他,又说了一些柳觅青不大明白的话,他只能坐在旁边一脸乖巧地喝水,还要提高警惕,以免忽然被点名。
    所幸这种折磨人的时间没有持续很久,原本趴在柳觅谦腿上的小孩因为太无聊开始闹脾气了,柳觅青便借此领着人离开了屋子。
    外头的雪还在下,柳觅青拿了伞,跟在孩子身后给他撑着,掩饰了自己不大认路的尴尬情况,只要跟着小孩走就行。
    其实他上辈子几乎没接触过小孩,唯一一个是自己的弟弟,是一个很不讨他喜欢的人,所以他对孩子的印象其实不怎么样,也不知道怎么哄。
    你叫什么名字啊?
    柳嘉志。柳嘉志抬头看向柳觅青,撅着小嘴很是不满的样子,叔叔,我已经五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噢。柳觅青轻轻蹭了一下鼻子,那你上学了吗?
    柳嘉志有点奇怪地看着他,但还是解释道:开春就去,爷爷平日里也会教我识字。
    噢。柳觅青应完,忽然发现好像没什么话说了,但自己自告奋勇要帮忙带孩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你刚刚说会写自己的名字了,那你能写给我看吗?
    他说完,柳嘉志看着他的眼神更怪了,但依旧没说什么,而是解释道:没有纸笔。
    那容易啊。柳觅青说着在附近的树上折了一根小树枝,递给柳嘉志,在地上写不就好了。
    柳嘉志接过来,开始认认真真地在雪地上写自己的名字。
    柳觅青见状松了口气,他实在不太会应付小孩子。
    柳嘉志似乎也看出这个问题了,写完自己的名字后便拉着柳觅青的袖子让他教自己写别的字。
    后来呆久了,两人体温开始流失,小孩手都给冻红了,柳觅青只好拉着人,问他妈在哪,准备把人给送回去。
    结果柳嘉志拉着他去了厨房,那边忙得很,柳觅青才进去没一会,就被柳觅岚骂一顿直接赶了出来,不过也不算没收获,起码他认了几个人的脸。
    后来他也不乱走了,拉着小家伙找了个暖和的地方呆着,等人来叫吃饭了才挪窝。
    大约是以柳觅青不会呆很久为前提,他们的午饭特别丰盛,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一人分两道还带剩的,都不知道能吃完不。
    席间他们倒是不打哑谜了,而是拉起家常,但对柳觅青来说其实也是个有点难插上话的话题,一顿饭吃得难受,也没吃下多少。
    后来柳信群留他们住下,柳觅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拉着步惊辞离开了柳府。
    怎么感觉你回家还挺拘谨。
    在车里时步惊辞说起这个问题,柳觅青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说了没有,便垂着眸子看着手上的盒子,心情有些复杂。
    盒子里的东西是柳信群让他带上的,里面都是一些原身爱吃的东西,担心他吃不惯柳信群本来还想让厨子一起到王府去的,被柳觅青劝了几句才放弃这个想法。
    担心不爱吃?步惊辞缓声道,看你愁眉苦脸的。
    我家人自然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拇指在盒子上摩挲着,轻叹了口气,随即意识到自己这样好像不太合适,便又敛了,看向窗外。
    太傅待你很好。
    我知道。柳觅青道,所以更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他说完,便听见了车内飘起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随即一只手搭上他的头揉了揉,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柳觅青没接他的话,而是打开了盒子,从里拿出一块糖糕递到步惊辞唇边:吃吗?
    你吃吧。
    步惊辞拿开手,柳觅青只好把糖糕塞进自己嘴里。
    也不知道是本来就这样,还是做的人的习惯,又或者是原身的喜好,这糖糕很甜,甜得有点发腻,却一点压不住喉头的酸气。
    人果然是贪心的。
    从一个陌生的世界醒来,运气很好地碰上原身没有太难过的关卡,身边的人对他也都很好。但越好,他就越明白自己的身份,心里那种落空感也越发地重,清楚地认识到无论在哪,他始终是个外人。
    他满心期待的新生命,到手了又想要更好的。
    他想要原身拥有的一切,想要被理解,想要被宽容,想要被原谅。
    但他又不想做原来的柳觅青,他想做现在的柳觅青。
    何其矛盾,何其贪心。
    觅青?
    步惊辞见情况不对,便唤了他一声,正好撞见柳觅青抬眼时的惊慌和欲落的泪水,甚至来不及拭去,柳觅青便低下头自己抹掉了。
    怎么了?
    再抬眼时,柳觅青脸上已经换上浅淡的笑容,但睫毛依旧微微打着颤,像欲飞的蝴蝶被水打湿,在皑皑白雪中向着不知何时才来的春天靠近,脆弱又惹人爱怜。
    步惊辞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试图让蝴蝶在他指尖停留,就算只是稍作歇息他也心满意足。
    但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多希望能护着他。
    第十一章 客人
    到王府时润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说是有客人。
    这事和柳觅青没什么关系,加上他心里不舒坦,便一句话没说,下车后自顾自往听雨阁去,但半道却让人叫住了。
    喊他的是个男人,他略一犹豫才回头,便见那人朝自己走来,长得倒是好看,就是笑得有点歪,莫名的邪气,搞得柳觅青忍不住要后退两步。
    王妃。
    那人走近后朝柳觅青行礼,这么规矩反而让柳觅青有些无措,又退了半步,小声道:你你先起、起来吧
    让他跪着吧。步惊辞远远看见,立刻赶了过来,挡在两人中间,你跑这边干嘛?
    这话说的,你这王府想去哪都行不是你说的?
    步惊辞挑眉:那这也不是你吓着我家王妃的理由。
    我没吓着。柳觅青拉了拉步惊辞的衣服,他是谁?
    贺子霄。步惊辞小声道,认识吗?
    柳觅青点头:贺将军。
    这人原著中着墨其实并不多,但柳觅青印象很深刻,原因无他,因为这人他看到最后也没看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贺子霄初登场就是步惊辞的好友,从头到尾都在帮步惊辞,在步惊辞当上皇帝后也一直尽心尽力为他做事,试图让那个没用的傀儡皇帝争口气,为人不错,属于人气颇高的配角。当初看的时候柳觅青一直以为贺子霄可能会因为步惊辞的死请辞,甚至被扔去陪葬,又或者因为他的忠心最终被渣攻看上并重用。
    然而事实上都不是。
    贺子霄最终杀了步惊辞,以此取得了新皇的信任,后来成了新皇心腹的大将军。
    关于他的身份,有人说他只是单纯的叛变,也有说他是套路很深的奸细,但对柳觅青来说无论哪个,他观感其实都不太好。
    被最信任的好友背叛,可能比死本身更让人绝望。
    犹豫了一下,柳觅青没急着回房,而是站在步惊辞身后,警惕地看着贺子霄,就像一只发现领地来了陌生人的猫一样。
    步惊辞看他这样也无奈,抬手揉了揉他的头,要不你先回房?
    柳觅青摇头:你们要说事?
    应该没有吧步惊辞说着看向贺子霄,怎么忽然过来了。
    没什么正事。贺子霄摆摆手,前日没见过嫂子,今天这不是来看看。
    那已经看完了柳觅青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贺子霄摸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柳觅青,就是觉着嫂子果然是温柔可人,才会让这家伙欺负。
    欺负?柳觅青有点奇怪地看着贺子霄,他没欺负我啊。
    我们都明白的。贺子霄眯起眼睛,伸手拍了拍步惊辞的肩膀,听说嫂子昨天休息了一天?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什么怜香惜玉?你忽然跑到我这没头没脑地说什么?
    步惊辞皱着眉,贺子霄也懵了:你们前天晚上那么大动静,很多人都听见了。
    动静?柳觅青茫然了,他前天晚上有点神志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太清楚,只能看向步惊辞。
    步惊辞回想了一下,有点无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还能是哪样啊。贺子霄一言难尽地看着步惊辞,你说人喊得那么大声,又是不要又是疼的,你不禽兽吗?
    什么?柳觅青闻言一愣,脑补了一下在外面听到的东西,再回想一下昨天自己的状态,脸刷的就红了,忽然就觉得被人误会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不是你的想那样。
    那还能是哪样啊?
    我们没柳觅青本想说实话,但仔细想想他跟步惊辞都结婚了,好像做那种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纠结再三,柳觅青还是咽下了原本要说的话,轻声道:他挺挺好的,没没欺负我
    贺子霄露出一脸恍然的表情:爱好?
    不是不是。忽然多了个奇怪的喜好,柳觅青脸涨得更红了,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轻飘飘的解释,我怕疼
    听他这么说,步惊辞忍不住低低笑起来,被横了一眼后才敛了一点,伸手在柳觅青肩上拍了拍,说:我们觅青从小当宝贝养着的,是娇气了点。
    滚蛋,亏我还想帮你说话。柳觅青轻轻踢了他一脚,甩开他的手,气呼呼走了。
    贺子霄本来还想多搭几句话,但被步惊辞拦住,勾着他的脖子就拖走了。
    回房后柳觅青让知春上了茶,就着把从柳府带过来的糕点吃了,结果光荣吃撑,晚上什么也吃不下了,只能坐在桌旁拨菜。
    吃不下啊?贺子霄晚上就直接在王府蹭饭了,抓了只鸡腿吃得嘴边油光锃亮的,要不让惊辞带你出去走走消消食。
    我有什么毛病,这种天气出去。柳觅青道,接下来应该会更冷吧。
    就是,有什么毛病这种天气出去。步惊辞横了贺子霄一眼,再说你不回家陪弟媳在这干嘛。
    他语气很是嫌弃,但眼睛跟有毛病似的眨了又眨,看得柳觅青有点疑惑:你干嘛,你们是密谋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吗?
    没有。步惊辞立刻收回了目光,你今天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什么啊柳觅青不满地撇嘴,你这样我心里毛毛的,有好玩的就带我去啊,去也不是不能努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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