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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8)
    李婧的文采自然是众人当中最好的,她又如此了解元含章,这篇本纪一定能让元含章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好吧,虽然元含章还在世,她们就这么煞有其事地给她办身后事,有些古怪和晦气,但这也是无可奈何。
    薛知景说,从此之后,就当娘娘已经转世重生了吧。
    元锦说道,此时她已经更名为章毓秀了。
    祭奠礼上哭声一片,特别是刘家宗室的成员,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毕竟,元含章给他们刘家做顶梁柱也做了好些年,如今一朝这顶梁柱塌了,又没有人出来接替,他们无不为未来的生活所担忧。
    以刘承为主的宗室表示不相信元含章就这么驾崩了,要求看她的医案。
    一般来说,这样的要求是不礼貌而且很僭越的,帝王太后的医案都是高度机密,一般只有皇家核心成员才能看到。
    但此时,薛知景等人,巴不得他们来看,便叫了孙妙儿带来了早就准备好的医案。
    孙妙儿此时是皇家综合大学医学院的院长,也是皇家综合大学附属医院的院长,虽然尚医局的老古董们还在集体反对她拥有太医的名号,但她这些年已经是元含章实际上的私人医生了,众人谁都见过她认识她。更有一些见过她给人缝针的老臣对她更是印象深刻,知道她虽是一个年轻女子,但医术了得,技艺更是超群,至今见她,还会产生下意识的肌肉颤抖呢。
    孙妙儿的医案编得很漂亮,将元含章是如何生病,生的什么病,用的什么药,如何一步步加重的,都写得非常清楚。
    众人看完,薛知景将其收了回来,冷冷地说道,诸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还是不信,刘承倚老卖老地在大殿上嚷道,这小丫头算什么太医,她给娘娘治病能信吗?我要验尸。
    薛知景招呼大殿外的禁军将士进来,刘承子爵公悲伤过度,已经得了癔症,请将他带去旁边的宫室休息,由孙妙儿院长亲自为他诊治。
    被拉出去的刘承嘴里越说越过分,薛知景冷冷地看着,倒是坐实了他已经疯了的事实。
    验尸?
    此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有验尸的必要,谁能轻易做决定对太皇太后验尸?
    祭奠典礼继续进行。
    第二天一早,元锦在大殿上,亲自宣读她们拟好的遗诏,晋封薛知景为周王,小皇帝认其为姑,全面摄政。封元锦为镇国将军,勇毅侯,封地在北中原的一片富庶地带。李婧则晋为五品官。
    七日之后出殡,当那棺椁被放进了陵寝当中,薛知景几人才算是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元含章为她留下的这个难题,总算是解决了。
    此时,在明州的一个海船上,元含章也得到了消息。
    她跟阿伊拉说,虽然听到自己驾崩,还被安排了谥号这样的事情有些古怪,但我怎么这么高兴呢,像是肩膀上的担子彻底被卸下了一样。
    阿伊拉靠着她,笑着说道,那是因为从此以后这世间就再也没有大成王朝摄政太皇太后元含章,只有章毓秀了,独属于我一人的章毓秀。
    元含章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是,独属于你一个人的。现在我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小景她们算是顺利地完成了我留下的难题,终于可以出发了。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第127章 财迷小景
    听见萧烈歌说她想回辽国,薛知景突然有了一丝的慌乱,连理智都还没有回笼,她还无法想到萧烈歌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薛知景只能有些手足无措地按着萧烈歌的脸和肩膀,为什么呀?
    萧烈歌看了看她,眼睛又飘开,不是说了嘛,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时间久了,该回家了。
    难道我在的地方,不是家吗?
    薛知景的话让萧烈歌有些烦躁,她挠了挠自己的头,越挠越痒,于是愤愤地说道,冬天真麻烦,一个月才洗一次头,脑袋痒死了。
    薛知景没吱声,抬手帮她挠了挠。
    一会儿,萧烈歌说道,好了,不痒了。
    因为薛知景没有再说话,整个气氛都有些沉闷,萧烈歌受她情绪影响,抬眸看去,便见着薛知景极为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无辜与无助来。
    心头一跳,这下,变成萧烈歌有些手足无措了。
    喂,你怎么了?不高兴啦?萧烈歌还是有些不太会哄人。
    薛知景在浴桶里略退了退,看着萧烈歌的眼睛说道,不是不高兴,只是会难过。
    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你来我身边本就是惊喜了,你也从未说过要待多久,只是你说要走,我很难过。
    难过二字,比任何的话语都有感染力,让萧烈歌顿时便陷入到了一种强烈的负疚感当中。
    她努力地试图解释道,我们毕竟是属于两个国家的人,我是辽国的公主,你是大成的摄政王。
    我知道,我也没想到我竟然一路走到了现在的地位。薛知景如此说着,内心仿佛更加难过了。
    其实我也不是介意我们的身份,萧烈歌也有些理不清自己现在的感觉,若是之前我们两国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比较麻烦,但现在,签了和约,彼此之间关系也平静。只是,我总觉得,我似乎不应该再这样,在汴京城待着了。
    薛知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说她的想法。
    萧烈歌慢慢说道,大概是一种责任感的影响,我总觉得我应该为辽国做点什么,比如探听一下你们大成的虚实,决定一下是不是应该再次带兵来攻打之类的。可我又很矛盾,你现在是摄政王,一年之后还要登基,我到头来,还要跟你打生打死。我们是恋人,如果我做这些,到底是在做什么?
    薛知景点点头表示理解。
    萧烈歌不是那种只会在后宅里安静度日的女子,她也曾做过文韬武略的一国之主,虽然她热爱的是自由自在的公主生活,但那些根植于骨子里的责任与承担,还是会在某些时刻冒出来,影响着她。
    对比于薛知景对大成的感情来说,萧烈歌对辽国的感情深多了。
    薛知景在乎大成,是因为她在这里有相知的朋友,有认同的文化,有想要成就的事业,而萧烈歌在乎辽国,则是因为辽国是她的家,是她从小出生的地方,是她的根。
    浴桶里的水有些凉了,萧烈歌站起身来,跨了出去。
    哎,算了,今天不说了,你也累了,明日我们再聊。萧烈歌似乎有些焦躁,说出来也没有让她好过,反而让她的内心更加矛盾。
    薛知景也跟着跨了出去,取下了一旁的大毛巾,从身后将萧烈歌包裹住,轻柔地帮她擦干身上的水分。
    像是一种宠溺的习惯一样,薛知景偏好给萧烈歌擦脸擦身,时间久了萧烈歌也就习惯了。
    上了床,靠近。
    今日做得有些激烈,大概是薛知景将自己难过的情绪都从这个渠道释放了出去。
    一连战了三回,半夜里两人都起来连喝了一整壶的水。
    重新回到床上,薛知景拿了一块小毛巾给萧烈歌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汗,萧烈歌一把抓过她的手,眼睛在夜里晶亮晶亮的。
    还在难过吗?运动之后,萧烈歌的情绪已经散去,此时只剩下对薛知景的担忧与依恋。
    还有那么一点吧,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如之奈何?
    萧烈歌思路清奇地说道,啊,你把我比喻成要出嫁的娘!
    薛知景被她逗得嗤的一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对呀,你就是那不安于室,要出嫁的娘,留我这可怜的娃儿在家里吃糠咽菜,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萧烈歌见薛知景还演上了,顿时伸手过去捧住了她的脸,啧啧地可怜道,真是可怜的小乖乖,走吧,跟本公主回家,我卧房里还缺一个端茶倒水的女仆,看你面目清秀,正好适合做这个工作。
    薛知景没好气地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顺便再暖个床,是不是?
    对呀,若你床暖得好,本公主就允许你为本公主宽衣解带。
    啧啧,你这个公主,还有这些癖好呢?
    两人演起来,剧情都不知道偏到哪儿去了。
    这个时候,萧烈歌才说道,好啦,我暂时不走了。
    真的?薛知景笑着,有些不敢置信。
    当然是真的,我再勉为其难多待一阵子吧,反正上京城有萧德睿呢,我要是回去了,他肯定又要躲懒不爱干活,让我帮他处理政务。至于别的事情,我就去信给他,让他送一批少年过来,在你这儿的皇家综合大学留学,回头在上京城开学校教学生,我们辽国缺的不是土地,缺的是人才和文化。
    薛知景顿时便又惊又喜,凑近萧烈歌,额头靠着对方的额头,我好开心,宝贝儿,我好开心。
    薛知景对她的依赖和爱恋让萧烈歌很是受用,那些暴躁的脾气也被她被熨平了,萧烈歌揽上她的肩膀,嘟哝着说道,不过,最近我确实是有点无聊了,丽春院的剧目都被我看了个遍。我是真的想念辽国的大草原了。
    薛知景觉得,果然如自己所想,萧烈歌不适应汴京城的生活。她是生长在北方大草原的小狼崽,能奔马在草原上一天一夜不累的人,如今来了汴京城,安安静静地做起了城市人,如何能适应?
    更加上最近自己忙得焦头烂额,更是没有更多的时间和她在一起,她自然难受。人难受的时候就会多想,这不,就琢磨上两人的身份和立场了。
    本质上,她们两个很像,都是有责任有担当,也有能力去承担的人。一日两日地休假可以,但若长久地闲待着,自己都会难受起来。
    好说歹说,总算说动了萧烈歌去皇家综合大学,让她带着有兴趣的学生组成马球社团,进行体育锻炼。
    大学嘛,没有社团怎么能算大学呢。
    就从这个马球社团开始吧。
    萧烈歌特别嫌弃地说道,讨厌,非得让我去给人当先生。
    这不是我家宝贝儿骑术箭术都是超一流的,你可得让那些学子们好好地在你这儿学习啊,不然多浪费你的天分。
    呵!我的天分是用在战场上的。
    是,回头辽国的留学生来了,我们来一场两国友谊赛啊,你当主持人好不好?
    萧烈歌:
    我是那个意思吗?
    从来历朝历代,土地都是大事。
    从上古井田制度受到破坏以来,每个朝代都会经历一个,拥有很多的土地到土地逐渐被大地主大贵族吞噬,然后底层农民因为缺少土地而揭竿起义的一个过程。
    而几乎所有王朝中兴,针对土地的任何动作,都会引起极大的反弹。
    若是在这几年之前,薛知景是决计不敢动土地的,元含章在位的时候也不会敢动。
    但这几年半个大成王朝都经历了战乱,而薛知景在战后进行恢复重建的时候,有意地针对宗室贵族和地主进行了清理,一趟又一趟的下来,整个王朝占据大量土地的人已经被清理了一大半。
    薛知景的权势也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战乱与清理活动当中逐渐提升。此消彼长,她便才有了足够的底气与能力去做最后的土地制度改革工作。
    这次,便是要针对剩余的人进行土地清查,彻底改变大成王朝的土地占有格局。
    到春天的时候,已经出现了几百起小型动乱,几乎每天都有报告呈上来。不过这些小动乱让各州分配到的禁军去处理了。
    偶尔出现一两起大动乱,比如江南某聚族而居的家族,几百人反抗,就需要京城派禁军过去处理。
    各地的官员也忙得是焦头烂额,一帮去年才得了空缺上任的年轻举人们,在这场土地清查活动当中迅速成长,头发白的白,掉的掉,总算用失去的头发保住了自己得来不易的职位。
    薛知景的权势在土地清查活动当中达到了巅峰。特别是将土地重新分配给失地或者少地的农民,还有禁军的家庭之后,薛知景摄政王的地位已经稳固到犹如磐石一般了。
    新一年的春耕结束之后,辽国的留学生来了,还带着一车又一车的学费。
    薛知景和萧烈歌还曾因为留学生的学费问题掐过一架。
    萧烈歌表示一定要让薛知景给留学生提供奖学金,或者降低高昂的学费要求。
    薛知景则说,辽国能读书习字的都是贵族,这些留学生应该大部分都是贵族家的子弟,这个学费,你让他们家自己出嘛。消耗一下贵族家的财力,不也有利于你们皇室的统治?
    我看你就是财迷,哪儿都惦记着挣钱。你这收学费收得也太高了,感觉这一个留学生的学费能养你别的学院一百个学生。
    宝贝儿,知识是无价的,这个时代最高深的知识,都是我们一代又一代的人用血与泪积攒而来的,若是想要学习,自然要为这样的辛劳付出一点成本。
    看着薛知景那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萧烈歌真是气得想咬她。
    当然,萧烈歌也真的扑上去咬了她一口。
    然后,她们便再次进行了一场又一场会持续几个时辰让人脱水的激烈战役。
    这回,辽国送来了一百六十个少年,竟然没有一个女孩子。薛知景问了一下萧烈歌,萧烈歌说,估计是各个贵族家自己挑选的,这些少年都是带着任务来的,如何会选女子。
    萧烈歌问薛知景,你不怕他们是来刺探军情的?
    薛知景说道,不怕。首先,核心的军事科技是需要很多人进行集体智慧才能创造发展出来的,不是刺探打听就能得到的,更何况,禁军的核心区域他们也进不去。其次,我在建设的这个王朝是一个全方位都发展的国家,不是了解个情况就能被轻易打败的。再说了,最能刺探军情的人是你呀,我担心他们干什么?
    行吧,你胸怀比草原还宽广。
    揽住萧烈歌的肩膀凑近说道,怎么,再次迷上我了?
    起开,脸挺大呢。
    虽然说着嫌弃的话,但萧烈歌的眼神里却带着的是恋人之间的打情骂俏。
    薛知景没想到自己理性的计划,竟然在萧烈歌这儿被理解成了胸怀宽广。
    她其实用的是教育改变人心的阳谋,留学生接受了大成的文化浸淫,他们必然也或多或少地认同大成,未来就不会跟敌人一般地与大成打来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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