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水……”陆锦棠神色一凝,快步去了浴房。
袅袅的热气已经快散尽了,水凉了。
她没伸手试那水温,嗅了嗅,水里并没有味道。
“这水倒了吧。”
宝春一面挠着自己的手,一面含混应了。
陆锦棠回到上房,芭蕉已经问出结果了。
“楚嬷嬷说,见了小葵。”
“怎么让她混进去了?”陆锦棠脸色立时一冷。
院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叫,主仆俩都吓了一跳。
“这……听着是宝春的声音呀?”芭蕉瞪眼,焦急的说道。
陆锦棠快步出门,正好宝春迎面走来。
大大咧咧的宝春,此刻却捂着自己的右手,快哭出来了。
“你也中毒了?”陆锦棠问道。
宝春不知该怎么说,她露出右手来,原本宽大厚实的手掌,此时肿成了两倍大,上头小麦色的皮肤,都被撑的饱胀着,如水晶猪蹄一般。
“呀,这比男人的手还大呢?”芭蕉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还有功夫笑,不碰它痒,一碰就疼……”宝春欲哭无泪。
“你是不是用这只手试了水温?”陆锦棠凝眸想了一阵子,忽而问道。
宝春愣了一愣,连连点头。
“是!我就说嘛,在厨房,小姐喊的及时,我没碰到那粉末,怎么会……”
“呀!幸亏小姐没有跳进去沐浴……”芭蕉却骤然叫了一声,一脸后怕。
上房骤然一静。
那种后怕,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主仆几个都说不出话来。
“她这是想要小姐的命啊!”宝春咬牙,忍不住挠了下自己的手,这么一挠,又疼的她龇牙咧嘴。
“你一只手就这样,若是小姐跳进去沐浴……简直不敢想啊……”芭蕉叹道。
陆锦棠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她叫宝春坐下,并没有避忌两个丫鬟,拿那只玄铁匕首在灯烛上烧过了,也为宝春的手上放了血。
片刻后,宝春满眼都是钦佩之意。
“不疼也不痒了,只是有些木木的,小姐好厉害呀!”
“那自然是,小姐如今厉害得很,那些小人们的算计,小姐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芭蕉也与有荣焉的连连点头。
唯有坐在一旁的楚嬷嬷,神色犹疑。
宝春差不多好了,楚嬷嬷才上前,扑通一声朝陆锦棠跪了下来。
“嬷嬷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芭蕉!”陆锦棠急忙道。
芭蕉忙上前,把楚嬷嬷从地上拉起来,楚嬷嬷却指着厨房啊啊出声。
“嬷嬷定是愧疚,其实不怪您,小葵心思狡诈,嬷嬷下次别相信她,别再可怜她了!”芭蕉扶着楚嬷嬷说道。
楚嬷嬷满面惭色,连连点头。
“恶人总该自食苦果,小姐,您收起的那一点药粉呢?”宝春突然问道。
“你要它做什么?”芭蕉惊讶问道。
“小姐交给婢子吧,婢子定要叫她长长记性,嬷嬷不必自责,她利用嬷嬷的好心,我就叫她尝尝害人不成的滋味。”宝春愤愤道。
陆锦棠也觉得是该叫小葵收敛一些了,便拿出那药粉交给了宝春。
当天夜里,风平浪静。
楚嬷嬷和宝春虽中毒,但都是在上房里就把毒给解了,也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小葵没见陆锦棠嚷嚷着叫大夫,她就觉的事情不对。
一打听,陆锦棠居然没有沐浴,反而把水倒了,她暗暗窝火,但见没有人来查问她,她又觉得不像是东窗事发。
她正绞尽脑汁的想着陆锦棠究竟发现没有水里有“料”的时候,宝春突然狠狠撞了她一下,害得她跌在地上,手掌都擦破了。
“你……”一见撞她的人是宝春,小葵立时把口中的喝骂换成的暗暗诅咒。
宝春人高马大,她骂不过也打不过。
但到了夜里,小葵辗转难眠,做了许多梦,梦里陆锦棠跳进了那浴桶之中,浑身都起泡溃烂了。
陆锦棠被陆家嫌弃,也被襄王爷嫌弃,没有人再顾惜这个不受宠的女儿。
方氏说陆锦棠这病,会过了病气给家里人……于是她被扔去了乡下庄子,最终不得医治,奄奄一息。
小葵在梦中笑醒,身上却痒的厉害,伸手一挠,疼的嗷嗷叫,惊醒了和她睡通铺的丫鬟。
丫鬟正欲呵斥她,点了灯一看,却脸色大变。
“你别……别过来!快,快去告诉小姐知道!”
小葵又挠了下脖子,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姐姐这是做什么,不就是吵了好梦,也值得告诉小姐么?”
丫鬟却匆匆跑出去,领了宝春过来。
小葵听到那丫鬟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太吓人了……浑身都是疙瘩,不,是水疱……说不出是什么……万一传染……”
小葵听到她们已走到门外,依然不敢相信,怎么说的像是她梦里的陆锦棠呢?
见宝春看着她时神色那般骇然,小葵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扑上去拿起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
“啊——”小葵尖叫一声,扔了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