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月一见到她,眼底的笑意就格外的深。
她勾勾手指,让自己身边的丫鬟附耳过来,“药放在她屋子里了么?”
“姨娘放心,已经放进去了,都安排好了。”丫鬟低声道。
陆明月笑的更为灿烂,竟起身相迎。
陆锦棠防备的看着她,“姐姐这般客气,倒是从来没有过,我都不敢进凉亭了。”
陆明月步出凉亭,一把攥住她的手,“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昨日荷塘边的意外,远是那嬷嬷不小心,妹妹不会记恨到我的头上了吧?况且世子爷已经说教我了,说妹妹是客,我做姐姐的,和妹妹计较什么?”
陆明月拉她在凉亭里坐下。
陆锦棠眯眼打量她,处处留心着。
陆明月对她越是客气有礼,她心里的不安越是浓郁。
陆明月叫人摆好了棋盘,姐妹两个当真开始下棋。
陆锦棠在啪嗒啪嗒清脆的落子声中,忽而嗅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常年跟着爷爷辨识各种草药,她对药香特别的敏感。
她动了动鼻子,昨晚不是已经叮嘱过芭蕉,把所有的香囊都收起来了么?
她们身上不应该会有草药的味道啊?
若是陆明月或是她自己的丫鬟佩戴了香囊……就算她出了什么意外,这笔账也算不到自己头上吧?
陆锦棠琢磨着,又落下一子。
立在陆明月身边的丫鬟提起茶壶,为陆明月添茶。
陆锦棠忽而一愣,她眯眼看着茶壶。
漂亮精巧的紫砂壶嘴冒出袅袅热气,隐约腾升的热气带着一股草药的甘香。
“这是什么茶?”她骤然问道。
倒茶的丫鬟吓了一跳,“是……就是一般的香片茶。”
“妹妹要看看这茶么?”陆明月笑眯眯的把茶壶推到她面前。
陆锦棠掀开壶盖,皱眉轻嗅,她倏而瞪大眼睛,“这茶里加了红花、桃仁、乳香。”
陆明月眼中划过一丝惊异,“妹妹说什么啊?那都是做什么的?”
“你为什么这么做?”陆锦棠厉声问道。
陆明月被她吓了一跳,“妹妹发的什么火啊?你说的东西是什么?有何功效?”
陆锦棠冷笑一声,“此药性温,味辛,活血通经、散瘀止痛。用于经闭、痛经、恶露不行、症瘕痞块、跌打损伤。经期不畅,葵/水不多的女子服用,可促进宫缩,使污血流出的更顺利通畅的药。姐姐会不知道?就算姐姐不知,岐王府的大夫也不知道吗?竟叫你喝这种茶?”
陆明月眼中闪过狠厉,但立时就被掩饰成惊慌失措,“锦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在我茶里加了这些药?”
陆锦棠冷笑一声,现在又变成她加进茶里的了?
“我是来岐王府作客的,难道还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你明知道我怀孕了啊!就算你恼恨我当初夺走了世子的喜欢,也不能连世子的孩子都不放过啊……你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外甥下得去手?!”陆明月说着哭起来。
她痛哭中,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倒在地上。
“血……”她身边丫鬟尖叫起来,“陆姨娘见红了!快!快去告诉世子,陆姨娘和陆家二小姐下棋,突然就见红了。”
芭蕉气得脸色都变了,“这是硬要把屎盆子往我家小姐头上扣了呀?!我跟你拼了!”
她一挽袖子,上前就要撕那丫鬟的嘴。
陆锦棠却在陆明月身边蹲了下来,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陆明月挥打着,不叫她碰自己,“你要害我的孩子!你别碰我!你要谋害岐王府的长子长孙啊!”
陆锦棠冷冷看了她一眼,“你要陷害我,就不怕掌握不好药量,真的把自己肚子里这快要出生的孩子给害死?”
她沉冷沉冷的语气,把陆明月给吓了一跳。
“你要知道,胎儿即便到了快临产的时候,突然胎死腹中的也多得是。”
“你……你别吓唬我!你是骗我的!”
陆锦棠笑了笑,眼神愈发的冷,“我骗你?我能为太后娘娘治病,你以为我真是蒙的吗?还是运气好撞上了?我告诉你,我读过的医书,比你认识的字还多!这样折腾死自己孩子的蠢妇,不止你一个!”
陆明月这会儿才真的害怕起来,“不可能,他跟我说,不会伤害孩子……不过是吓唬吓唬你……”
“他?是谁?”陆锦棠一面追问陆明月,一面在她身上穴位点戳按压。
不能用针灸,只能用点穴的办法,刺激穴位力道要大。点穴与针灸,都是中医里急救最有效的办法。
陆明月只知道陆锦棠在她身上乱戳,戳的她浑身又麻又疼,还时不时的有中被雷电击中的酥麻之感,袭遍全身。
她心里烦乱怕极了,“你先干什么?你快放开我!”
“若你要害死你自己,我才懒得管你。可你想借着你肚子里的一条无辜性命嫁祸于我,我岂能叫你得逞?你若不想做母亲,不如把孩子生下来,给有爱心的妇人养着!”陆锦棠手上动作不停,她指头已经酸痛,额上也冒出细汗。
“你是救我?”
“我才不救你,我不过是救那个无辜的孩子!”陆锦棠轻嗤一声,“每个生命都是上天的恩赐,你这般不知珍惜,他还在你肚子里,你就忍心利用他。你必遭天谴的!你不配为人母!”
“你胡说,是你害我!是你害我!”陆明月哇哇大哭起来。
秦致远恰在此时,与府医一道疾步行来。
眼看两个丫鬟撕打在一处,陆明月躺在地上,陆锦棠蹲在一旁,一手捏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还在她身上猛戳。
秦致远脸色一沉,上前一把推开陆锦棠。
他力道又大又猛。
陆锦棠跌坐在地,险些滚出亭外。
“她怀着身孕呀!我怎没看出你如此狠心?!”秦致远怒视她,厉声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