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吓了一跳,陆锦棠却拦住了她。
木兰暴汗之后,似是昏迷了过去。
陆锦棠与乔木为她换了一身干净衣物,将她带回了内衙。
待木兰再醒过来,已经是次日的午后。
“呀!”乔木端着清粥小菜进门,瞧见木兰已经兀自坐了起来,正倚在床头,不由大吃一惊,“师父醒了?”
木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狐疑的摸了摸脸,“我……好了?”
乔木放下手中漆盘,歪头凝眸看着她,“师父,你……”
木兰见她神色,不由紧张,“我……我还没好?那你怎么把我带了回来?该把我隔离起来才是!娘娘和小公子都住在这院子里……”
“不是!”乔木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忙取来了铜镜,“师父你瞧,你怎么变……变漂亮了呢?”
木兰犹疑不定,接过铜镜,这么往镜子里一看,果然!
她以前的肤色发黄发暗,也许是长期被毒性控制的结果,即便后来陆锦棠为她解了毒,但脸色也趋向暗沉,且鼻翼两侧有暗斑。
可如今,她脸色却健康白皙,莹润有光,即便涂抹了最好的脂膏,也没有这般透亮的效果。
顾盼之间,镜中人更是明眸善睐,她恍惚中了毒,一夕之间却年轻了不少。
“我想起来了,是娘娘……”木兰猛地一拍脑门。
“娘娘怎么了?”陆锦棠轻笑转过屏风。
木兰立即掀被下床,赤脚上前,屈膝跪在陆锦棠脚边,“娘娘!”
她匍匐在地,行了大礼。
陆锦棠忙拉她起来,“多少年的交情了,你这是做什么呢?”
“多谢娘娘又救婢子一命!”
说着,木兰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娘娘不仅救了婢子的命,婢子更觉得自己像是年轻了好些,以往因身体里的余毒影响,而不能发挥出来的功力,如今也在身体里澎湃,婢子觉得,觉得……”
木兰神色很是激动,好似她一直难易突破的瓶颈,如今就要突破,而她的功力更是要上一个台阶了。
陆锦棠笑眯眯的把她拉了起来。
“早些年为你解毒的时候,你身体里的余毒未能清理干净,昨日倒是一并清理了,只是我不知道,你这般谨慎小心,究竟是如何中毒……莫不是……”
陆锦棠朝外看了一眼,眉头皱起。
“那胡商,婢子查了,并没有什么问题。”木兰却是接口说道。
陆锦棠倏而一愣,“没有问题?”
“是,婢子所查结果,正如他自己所说,他父辈儿就是行商的,不过以往和大夜朝的贸易较少,后来建立邦交以后,他父辈儿才往大夜朝来的多了,就是个一般的商人,没有什么稀奇的。”木兰说道。
可陆锦棠却觉得不对劲儿。
“只是他似乎更有经营的天赋,他父辈儿的生意做的并不如他这么大。他如今在西域诸国颇有影响力,他与西域诸国的皇室关系也甚好。在大夜朝他不过是个商人,可是去了西域诸国,他就是皇室的座上宾。”木兰起身说着。
陆锦棠皱起眉头,仅此而已吗?
“所以婢子猜测,他此次在大夜朝的这些行为,会不会就是为了引起我朝圣上的注意,也像是西域诸国那样,想成为我大夜朝皇家的座上宾?”木兰歪着头说。
陆锦棠抿嘴还没作声。
乔木就在一旁唏嘘一声,“师父这些日子不在,您是没看见,那胡商绝不会是这个用意。我怎么看他都是想挑衅的意思。”
“挑衅?他一个商人,还想挑衅我大夜朝的朝廷吗?”木兰惊讶道。
陆锦棠眼底也是狐疑之色,“他总是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莫名觉得他的来历不简单,身份有问题。可是你去查了,却没有查到疑点……”
木兰连连点头。
“看起来没有问题的,往往就更有问题!”陆锦棠下结论道。
“日后不可放松警惕,对他多防备着些,他若是做对大夜朝有利之事,我朝自然不会亏待他。他若居心叵测,也绝不会姑息!还有,看紧了玉玳身边,我怎么觉得,他老想往玉玳身边凑呢?”
木兰面色一惊,连忙拱手应是。
陆锦棠的目光落在木兰身上,“你当真不知自己是怎么中毒的吗?”
木兰摇头,“婢子一直觉得自己是在查访的过程中,染上了前朝必死的头瘟。”
“昨夜我查你脉象,并非瘟病,而是一种奇毒。”
陆锦棠欲言又止,还有一半她没说的是,那种奇毒,其实她并不知道该如何的彻底解毒。
若没有金蚕……也罢,治好了便罢。
即便木兰查了颜钧背景正常,可越是正常,她反而觉得颜钧越是可疑。
好在德城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灾后的重建有条不紊的进行。
圣上下了旨,病逝的人死后得以安眠,活着的家人更是要么安居,要么安排官职。
德城的百姓在瘟疫被治住之后,大受鼓舞,民间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来。
朱达因表现突出,秦云璋本要提拔他,他却跪求等德城重建之后,再接受提拔。
德城的百姓大受感动,在他岳丈家宅院附近,专门为他立了生祠。
朱达虽家境不富,但名声却是极其响亮了,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
朱达却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位从京都里来,固执有主见的“陆先生”。
“陆先生”此时正在回京的路上。
有了秦云璋同行,所乘坐的马车又大又宽敞,秦云璋正靠在车厢壁上看着京都里送来的奏折。
陆锦棠坐在一旁给玉玳剥葡萄。
玉玳头枕在她的腿上,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说着说着,他就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和小豹子一起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陆锦棠调整了他的头,让他枕得更舒服些。
她正要拿过一旁未看完的书翻看,马车却猛地一震。
外头有些杂乱之声,“不好——后退!调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