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短衣皱着眉头,大叹了一口气,即是惊讶,也是对这守在山寨中的子民的同情,“你说你们等了我一百年吗?”
一百年对于人族来说,绝对不是短短的时光,那可以说是整个人生了。不像神族,他们有无限挥霍的岁月,完全不害怕时光这个概念,可是同时,没有终点的路程让神的心日渐麻木,所以产生了神都那孤傲的性格……有时想想,冰冷无情的猎人为什么会屠杀森林那些弱小的生命,无非也不过是生活所迫,神的冷漠无情似乎也情有可原。
自从翎歌国被毁后,短衣跟随姑妈进入叙白国的日子以来,每天都能见到各种各样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本来觉得自己贵为皇族血裔,拥有着最密集的情报网,应该说是见识不浅,但每每此时就瞬间又会被打回原形了。
天下远不是只有天空之下,更有大海,云端,幽冥……短衣越是去感受这天下,越发觉得自己所掌握的知识太稀少了。
她不由得有些沮丧,灰头丧气,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疏于与外界沟通的自闭小孩,孤寂、悲观……不能正确面对现实,总想逃避现实而看不到未来的希望,也无法捕捉命运女神留下的轨迹。
在这之前,她以为自己成为女帝的时候,很快就能变得和莲花一样博识厉害了,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到百分之一。
“没错,整整一百年。”那团影子缥缈的声音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以为根本就没有说话。
短衣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了下那团黑色的影,或者说是黑色气体,发现瘦削的手骨直接穿透了过去。若不是黑影及时的催动灵气,撑起她,短衣可能就由于不稳摔在了地上。
“你们到底是谁?!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你们绝对不简单,不是平常百姓四个字能忽悠过去的。”短衣回过头质问着疯婆,疯婆知道自己也瞒不下去,索性决定把所有的事实告诉她。
“其实我们和莲花祭司一样,是世代守护皇族的使者,也可以说是一支隐藏在暗处的刺杀组织……如果说莲花是光明,那我们就是黑暗……”疯婆和黑影抱着一种接近信仰的目光看向短衣,在期待着什么。
“哦?原来如此,”少女似乎开始明白为什么他们竭尽全力的救下自己,“能和我讲讲金刀帮吗?”
那团黑色的影子看向一旁有点魂不守舍的疯婆,向少女鞠了一躬说:“我叫贺兰,请让我告诉您吧。”
贺兰?这名字短衣并不陌生,是人族的巅峰强者之一,在世界四十万年级别灵力的人中也是佼佼者的存在。只不过她没想到,多贺居然已经没有了肉身,而幻作了一团影子。
他开始讲述着那些尘封的故事:“其实金刀帮本来也是我们叙白国刺杀组织的一部分……但是后来我们在执行任务时得到了一柄怪剑,当时我一靠近进那剑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那是一柄带着心魔的剑,周身青黑、残破不堪,剑身碎裂成数段,剑柄为古兽图案。它出现时带有极重的阴气,拥有着可以吞噬或者说操控人心的能力……我和疯婆用秘法立刻封印了那怪剑,准备交给您的母亲处置,可是没想到坏事还是发生了……”
短衣屏住了气息,心脏跳动的节律变得快速起来,似乎事情牵扯的人已经越来越多,看来叙白国不为人知的秘密确实多的出乎意料。
贺兰做了个咽了下口水的动作,继续说着:“那柄怪剑在快要送达皇宫的时候,皇城的大殿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奇特声音,并且周围环境瞬间变得阴森诡异,它突然冲破了封印,而且化成了人形……那是一个全身披着金色鳞片的少年,他的眼睛外面蒙着一层白布,掌纹里激荡着远超当时的我们的力量……我们毫无意外的被杀退了。”
那次战斗时的贺兰已经是三十五万年级别灵力的高手,加上二十万年级别的疯婆,居然会被一个瞎了眼的少年打得毫无反手之力,这在当时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可事实就是这样,那个少年的实力确实恐怖如斯。可就在贺兰陷入焦急的时候,两个人出现了,改变了战局……
贺兰一想起当时的画面就觉得胸口发闷,“那时候炼心之地来个两个使者,一个自称叫幻,还有个叫魇,是一对孪生兄弟,他们联手制服了那个少年。可是事情远远没有就这么结束,使者带走少年的同时,将我们整个暗杀刺客组织也带进了炼心之地,再后来,那个少年好像被放了出来,并且控制住了金刀帮……大肆地追杀着我们……”
“为什么要追杀你们?”短衣一头雾水,如果少年想要离开炼心之地,那么敌人不应该是两位使者吗,某种意义来说他和荷兰应该是利益伙伴。贺兰叹了口气,解释说:“因为幻和魇告诉少年,如果他杀光我们,并且俘虏女帝,那么他就能重获自由……”
“虽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合作打败两位使者呢,这样不是更快吗?”
“因为幻和魇联手时,只用一招就制服了少年。”
贺兰最后那句话像锐利的尖刺一样突兀,短衣惊讶无比,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句话,更加理解了。
随着荷兰和疯婆的共同出现,整个山寨里的人都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是女帝来了。
贺兰告诉短衣,原来两使者除了告诉失明少年出去的条件外,还对贺兰为首的暗杀组织说,当新的女帝再次出现时,他们会有一次走出炼心之地的机会。
机会?原来第一道考验的题目就是打败那个少年,短衣恍然大悟……她闭着眼睛,愁眉苦脸地把下巴搁手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了好久以后,突然握住了疯婆和贺兰的手,她心中燃起了斗志,抬起眼睛看着贺兰,贺兰挠挠头,被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于是支支吾吾地问:“怎么了?您说,我们听……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