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婴五官充满着杀戾和死亡,扭曲得让人恶心,他下意识用玄力编织出一个风盾想抵抗空气的压缩,但是发现面对男婴霸道的气劲几乎一点作用都没有。夷舒当时已经抱着离不开浮屠殿的必死之心里,还好男婴好像被什么打中,停顿了一下而没有马上下杀手,他立刻抓住间隙就飞出大殿,大殿心脏到外界不过二十步的距离,他居然受到男婴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怪力超过一百次的风刃切割。
要知道他当时就已经享有了风神的爵位,可是竟然对风系玄术的操控还抵不过一个男婴!不止是力量,在速度和控制上,两人都不是一个水平上!那时候夷舒是五极境,又继承了上代风神的天赋,还觉醒了“风之速度”,照理说神界能和他一战都只有几个拥有神位的上神,能对他产生压迫的只有师父日神。
可是当时竟然凭空出现了这么个绝世强者,甚至以夷舒的判断,男婴的玄力完全不在周殇之下,瞬间爆发的气势在周殇身上也从来没有见到过。最后,他逃出殿外时已经血肉模糊,好在被外面一直等候的妃苓救走。
“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一定要找到当年的真相!”风神谷的一阵大风刮过,夷舒从回忆里惊醒,不觉颤抖了一下,被空气里吹来的冷水晶惊醒,他不敢再继续回想当时的画面,“神族远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干净,至少那个男婴的存在就是证明。”
夷舒将目光移动到了掌中的匣子上,他再次试图用玄力强行打开匣子,一无所获,还是很以前一样被匣子里的力量弹开了,这多年过去了,匣子里的秘密还没重见光明。在被囚禁的时间里,他也一直在思考,却也找不到答案,匣子外面满是金箔披覆着,镶嵌得没有一丝缝隙,无论是利用风还是神识试探,都会被外面保护的咒文弹开。
束手无策,夷舒感到头痛,失望地叹着气。这是能解开当年真相的一个重大线索!就在夷舒有点失落时,一双手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夷舒。
“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是魔族女孩子特有的摄魂树香味,还有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夷舒一怔,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他立刻转过身,当看到面前的少女时,眼神竟然转瞬就从冰冷变得温热起来。
“是你?”
“是的。”
“你不是远在北境的魔域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来话长,我已经躲在谷中差不多两百年了。”
“两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夷舒和少女对话着,两人看起来就不是一般的朋友,暮色愈渐浓郁,无边的海洋笼罩进深灰色的影子里,渐渐黑下来的夜空,静谧而又温柔,几颗孤零零的星光,点缀在穹顶。
原来眼前的少女是妃苓的妹妹妃楹,魔族小公主。
妃楹眼框微微发红,柳条般细长的睫毛看起来有点湿润,她继续忧伤如火地说着:“姐姐遭到凶神反噬后,父亲不久也被设计杀死了。”她委屈的哭诉着,双眼闪烁着泪花,脑海里浮现无数灰色的云点,记忆像是锋利的匕首,插在她胸腔里微微发痛。
是摄魂树的香味,是这熟悉的味道!
夷舒小心翼翼地去擦女孩的泪水,眉骨青然,疑惑地问着:“楹儿,你别哭,你慢慢讲,我听着呢。”
看见等待多年的夷舒回来,妃楹深吸了口气,“姐姐走后,父亲将自己关房里以酒度日,没想到云荒部落的印河偷偷在酒里种下了毒药……然后父亲……”她情绪奔溃,已经无法再说下去。雨丝般的泪水从妃楹眼睛里低落,落在黑色的丝袍上,顺势滑进胸口,暗蓝色的抹胸微微晃动了一下。
“唉。”原来魔君两百年前也死了。夷舒长叹后,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愧疚,他一生如风自由,随意,淡然,此时却倍感肩上千斤沉重。如果他足够强大到能守护住自己心爱的妃苓,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了,妃苓的妹妹也不会不能回到魔族做那个锦衣玉食的公主。
“对不起,都怪我没能保护好苓儿。”他心中一片酸楚,喉咙好像被东西卡住,嘶哑而浑浊。此刻夜更浓,雾加重,对于悲痛的两人,谷中不知到底是天堂还是炼狱。
“吼吼——”
峡谷里的风融合了海洋湿润的水汽,像条冰蛇爬在背上,伴随着一声黑森林里发出的冲天的兽鸣,大地开始摇摇晃晃。一只黑色的独角兽缓缓朝夷舒走来,最终匍匐在他的脚前,等待着主人走近。
月光下,妃楹黑色的丝绸半遮半掩着雪白的肌肤,腰间挂着散发着幽香的锦囊,魅惑得仿佛魔族里开放的那些摄魂花一样。夷舒轻轻把她抱上了独角兽,细声的安慰着说:“一切都过去了,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就在说完后,起风了,夷舒本如琥珀般纯澈干净的紫色曈昽里流转着异样的光芒,他的感受到有一个具有压迫性的气息正在靠近,而且这股气息已经打破了谷外的结界,正往这边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