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驰骋疆场,纵横妖界,看过尸横遍野,白骨丛生而不为所动的陵周,此刻,在明亮的灯光下,繁华的潭安郡里,看见仅仅只有两指宽的血迹,心情忽而低落起来。
陵周丝毫说不出话来。
在甄寒说踏浪剑上有无数妖魂的时候,他便猜测祁婴在过去的三月间,过得是危机四伏的生活。
只是,这伤口若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愈合,怕是祁婴如今受伤不轻。
陵周问道,“尊上,你身上有伤,伤口还要紧么?”
祁婴酒劲上头,看什么都是出现了重影,连听也听不真切。
他随意点头。
苏乐出现时,祁婴已烂醉如泥,脸贴在冰冷的酒桌上,嘴上说些让人听不清的呓语。
陵周对苏乐的出现感到意外,好生问道,“苏乐仙宗,这里是北丘,你怎么在这里?”
苏乐直言不讳,解释道,“九晨的魂魄朝潭安郡方向而来,故此我来看看。”
陵周蹙眉,神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苏九晨,还是死了。
陵周问道,“容我冒昧,我与九晨也算是故交,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苏乐摇头,“我只知道,他是死在岐山。”
陵周垂眸,想起之前在漳曲堡的事情。
苏九晨和筝月两情相悦,如今苏九晨死了,不知道筝月如今的心情会如何。
刚是这般想着,陵周便只觉自己是多虑了。
筝月早非从前的筝月。人家如今心情究竟如何,还不好妄下定论。
陵周思忖半晌,本想慰问一番,但他不擅长此事……
他犹豫良久,“还望苏乐仙宗节哀。”
苏乐应声,低头,看向此刻早已昏睡的祁婴。
此时灯笼中的烛光将祁婴的脸照得越发清晰。
陵周见苏乐望着祁婴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他不由在思考……虽说如今祁婴和苏乐他们二人早已两清,但他们毕竟也同睡过。
这,他究竟到底要不要给苏乐腾出一个专属他们二人的空间来?
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过后。
陵周出声,“苏乐仙宗。你看,前世你们和我们早就势如水火。双方交战谋略死伤暂且不论,但是你毕竟还害尊上受了不少皮肉之苦,使至他身心煎熬,不堪重负。”
“虽然,你最后也复生了尊上。但是依我看,你们早就两清了。”
他总结道,“前尘过往太过纷杂,不如就此别过,于谁都好。”
苏乐点头,并不辩解。
他沉静的眸子望向陵周,深邃如潭,“陵周君不用为难,是两清了。”
正是因为两清了,所以才能重新开始。
苏乐问道,“前世的这个时候,九晨藏有一魂一魄在踏浪剑上。不知今世,这一魂一魄可还在?”
陵周犯了难,“这我并不知晓。尊上三月前去了无人之境,一去三月。如今踏浪剑上的妖魂众多,也不知九晨的魂魄究竟在不在此。”
苏乐怔神,无人之境曾是仙门弟子收妖的宝地。只因无人之境的妖太过难对付,去往无人之境的仙门弟子也往往九死一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