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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魂散
    刺痛,后背强烈的刺痛。
    祁婴身子前倾,后背被一道强烈的光冲击。
    两人从空中坠落摔到在地,砸向地上柔软的草坪。他紧紧的抱住慕茗,背对着佛光,尽可能的将身子挡住佛光,护住他。
    玄冥锁喉的锁妖丝忽而松开,他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抵着地面,一只摸着自己有几道鲜红伤痕的脖颈。
    筝月放肆大笑了两声,眉目中尽是得意和抖擞。
    她飞身跃至祁婴身旁,居高临下,如视蝼蚁。
    银白色的长剑指着祁婴的胸口,她眼神中带着几分阴冷和恨意,满是快意又咬牙切齿说道,“祁婴。你……终于落到我手上了。”
    祁婴的喉咙处有强烈的血腥味,胸腔疼痛,像要裂开。
    他注视着她,费力问道,“筝月。我的这一身修为,可顺手好用?”
    筝月闷哼一声,一剑刺进祁婴的胸口。
    她握着剑柄左右旋转,听着剑刃在他的胸口搅动的声音,她凌冽笑着,笑容冰冷刺骨,如寒风蚀骨。
    祁婴伤口处流血,像是雨水浸湿了前襟。
    她脑海中晃过一瞬曾在漳曲堡的光景。她想起苏九晨,但就只一瞬,她立即恢复镇静。
    她嚣张刻意道,“好用,当然好用。平白无故得了你上仙的修为,怎能不好用?”
    像是为了掩盖对往日情分的犹豫,她此刻的眸子越发冰冷。
    她嫣然一笑,妩媚明艳,低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不过……祁婴,你没想到吧。不光是你,连我也没有想到。兜兜转转数百年,你还是栽在了岐山。”
    “上一次是因为苏乐,而这一次是因为慕茗。可是不管哪次,你都是为了男人。祁婴,你到底是多缺男人,多下贱,才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凉风刺骨,常青的树木枝叶在风中摇曳。
    还有几月,天气就要转暖。
    可此刻岐山上的一切生机,仿佛就要在此刻终结。
    仙门众人赶到筝月身后,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眼中灵光微闪,不加掩饰。抓到祁婴,心情又怎么能够故作镇静毫无波澜。
    筝月俯着身子,附在祁婴耳畔,“前世你抢走苏乐,今世你抢走我父母。祁婴,你以为你将你满身的修为都给我,你就不欠我了么?”
    “苏乐那样好的人,怎么就独独喜欢你这样的人。”
    慕茗是头一次遭受到霓彩佛光的威力,尽管他被祁婴好好护住,但他仍感到体内妖力的不断流失。
    明明妖力流失有如抽筋剔骨,可他却丝毫不觉得疼痛。他想,还是妖力流失了好。最好,他这辈子身上都不再有任何妖力。
    他手上的血腥,他杀过的人,他害过的祁婴,最好,都可以因为妖力的流失而让他内心得到暂且的救赎。
    祁婴见慕茗神情恍惚,脸色无任何血色,瞳孔涣散,毫无生机。
    他忽然心中有些害怕,喊道,“慕茗……你、你坚持住。慕时还在的,你师兄还在。只要活下去,你迟早有一天会见到他。”
    “我……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能活下去,我一定可以问萧含要人。”
    “还有,我半年前酿了坛醉花红,再过些日子,就能喝了。”
    筝月仰头大笑,随即将剑从他胸口拔出,一道凌厉的剑刃光芒闪过祁婴的眼眸,朝他刺去,喊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活下去?你今天连自己都活不下去。”
    慕茗举全力将祁婴推开,他背对筝月,这把银剑直直刺进他的胸口,佛光照在他的背后,他感到全身疼痛,像是身体被一个庞然大物一丁一点撕开。
    曾经威风凛凛、飒爽而立的男子,如今脸上布满血丝,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明媚、有神。
    他手握剑刃,将剑刃折断,双手沾满血液,他转过身,冷着声音,当着仙门众人质问道,“你将莲花绝灯给我,不就是为了借我之手杀害苏九晨么?你的上仙修为,不就是祁婴自觉亏欠你,所以他甘愿抛下一切回妖界,将满身的修为和仙门的一切都留给你么!”
    慕茗讥讽的大笑起来,用手指着这些所谓的仙门子弟,最终将手指指着筝月,“筝月,你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你别忘了,今世你本只是一个妖。你害过的人,远远比祁婴多得多。不,祁婴根本就没有害过人。他远比我们这些所谓的仙门之人要好的多。”
    筝月脸猛地煞白,“你……你神志不清,胡说些什么?”
    无极扇从慕茗手心中而出,悬于手心,他握住无极扇,朝众人扇去。
    慕茗道,“祁婴,你快走。”
    从扇面涌出的云雾盖住这佛光,云雾好似一块巨大的白纱,将众人笼罩。
    他自身妖力大散,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将无极扇的功力使用完全。他只能,散尽修为。他今日,愿意和无极扇共祭佛光,救赎自己。
    踏浪剑去而复返,祁婴握住剑柄,剑气将他拉起,他站在云雾之中。云雾茫茫,他看不清周遭的一切。
    祁婴轻声道,“慕茗……”
    筝月施法使断裂的银剑重新熔合,剑身上沾有鲜红的鲜血。
    她闻声,将剑又重重朝祁婴刺去。机不可失,今日,祁婴非死不可。
    慕茗转身将祁婴推远,在云雾之中,甚至再没有一丝力气说话。
    他魂魄散尽之际,一魂不经意间附于踏浪剑之上。
    祁婴被他推远,他想拉住慕茗。他像是握住了慕茗的袖子,可是后来……却什么都没有了。
    他后退了几步,麻木站在原地。
    慕茗已逝,云雾即散。整个岐山下起蒙蒙细雨。
    雾气由深浓转而浅淡,只是他站的这块草坪上,染着鲜血。
    祁婴像是被人从全身之中抽出力气,失神,他在浅薄的雾中扫视众人的样貌。
    这些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这些原本该死,又不该死的面孔。全部全部的出现在他面前。
    他被佛光照耀,却如若无物。
    他从前可以在佛光下生存几百年,现在照样也可以活着。
    踏浪剑剑指筝月,他原本想质问筝月一句——
    她心中,对那些曾经死在岐山的白月宗弟子,究竟是否有过那么一瞬的问心有愧。
    她是否,对苏九晨和慕茗会有那么一刹那的悔恨。
    可是他却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坠于飞烟殿殿前的锁妖丝再次缠绕上玄冥的咽喉,这一回,深深的嵌进他的咽喉。
    祁婴眸中冷寂,“心狠手辣,不仁不义,谋害师长,死。”
    他将墨玉戒对准筝月,强大的电流击中筝月,她接连后退几步,感到体内修为不断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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