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就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句话久久的在祁婴脑中回荡,他大概是明白了清音的意思。
人生凡事畏手畏脚,太不快活。到头了,无忠义,无两全,又是个笑话。
权衡利弊久久,不如斩之乱麻。
清音转而握住祁婴的手,紧紧握住,小小的一双手掌包裹住他的左手背,吐字道,“祁婴哥哥,往事珍重,同舟共济。”
“趁现在,走吧。”
“萧含妖尊如今正在仙乐殿,他这几日身体不大好。我回来的路上听水碧姐姐说,妖尊这会刚闭关,疑似妖力攻心,修为不稳。”
祁婴点头,水碧本不该透露萧含分毫的,但凑巧,清音在回来时碰上了她,又知道了萧含妖力大涨。
他想起几月前,明明是不久之前,但是却好像是过了百年之久的大阿山一程。那个时候水碧在装有九死醉尺的沉香木锦盒中藏了张纸条。
那张纸条上写有:宁可卧薪尝胆,不违永世报劳之情。
祁婴拂了拂衣袖,将清音的身形恢复至初见模样,也不多说,打料就抱起。
他侧身同苏乐说道,“咱们快些走。”
清音有些懵,虽说她心智成熟,但她已习惯了成年女子那般大小的身形。这会她突然变回了三四岁孩童的身形,只愣愣的瞧着自己糯糯肉肉的小手,出神。
她蹙眉,半晌道,“祁婴哥哥,我方才对你说的那些话,总结起来就是想让你一路向前,而我……我是想留在这里陪着我娘亲的。”
先前祁婴爬个合虚山都累得体虚,这会他抱着清音,气息想当然的就不稳了些。但他丝毫没有认清这是自己身体不行的原因,他认为这是因为清音很重。甚至,他一度怀疑清音承受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体重。
苏乐体恤祁婴,大抵也知晓自己枕边人是什么个德行,也就开口替祁婴省力气回话。
他道,“清音,你心性聪慧,这点,从你想法子拿到曼陀罗花汁就可看出。想来,你也是有所怀疑的。你的母亲长夏是万花之王牡丹修炼而成,作为花类,她不可能对曼陀罗花汁毫无察觉。”
“这几月我不知你同花妖闹了些什么,但今日你成功了。”
“这几月间的处心筹谋,你今日赌对了。你的母亲很宠你,她的确知道你要偷盗瑶池带,并且,她放你出了府。”
清音顿了顿,神情逐渐恢复平静,脸上更多的也是理智。
苏乐所说无错,她的确是在赌。她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并不是长夏的女儿,知道长夏的确宠爱她。上次偷盗瑶池带时,若非萧含将她抓了个正着,怕是长夏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清音相信,她的娘亲为萧含效忠一百八十四年,总有的是法子可以将事情脱的干净。
苏乐继而又道,“你母亲是想让你跟着我们的。”
他甚是语重心长,清音则是愈加安静了些。
三人走的干净,这一路顺遂平静,从进入地洞再出来,总共花了半个时辰不到。离开华长山后,三人分两剑御剑而行,一路都未停歇。
再次脚落岐山时,已是天明。
清音这一路风尘仆仆,已在祁婴怀里睡得昏沉。如今岐山之上的佛光已被苏乐重新尘封,祁婴倒是无谓,那会在荆州江陵府,萧含借故让他咽了不少生魂丹药,是以他并不多加畏惧佛光。他熬得住,可是清音不行。
祁婴将清音放在苏乐房间的榻上,“折郁还在山脚下,虽然我们不能一举歼灭折郁他们,但是他们也没有什么法子再上山来。”
他又说道,“清音在这里我总是不放心的,我召些人来照顾她。”
苏乐应声,他明白的。
潭安郡中祁婴信得过,又修为高深的女妖,只有阳山君手下的十五绝。现在佛光暂被封印,那几个女子是可以上山来照顾清音的。
祁婴本想送清音去潭安郡,但他现在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
他忧虑十五绝上岐山会引起岐山上各宗各派弟子的猜忌。当初只一个汲玉,就将他们迷得多半陷入不利境况,现在要是多来几个,或许会被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猜忌他北丘也是别有所图之辈。
苏乐出声道,“你若是想先去极寒殿,那我们可以一起去。”
他一身刚正道,“北丘为仙门鼎力相助,仙门弟子定当怀有感恩之心。若是实在还有几个不争气的,你可也不必太过担心。我已命六箫和丁黎去请梓陌回来了,想来这两日也快到了。”
祁婴颔首,听苏乐说梓陌要回来,心中不由放心不少,但紧接着,他又有些轻嘲的笑了。
苏乐没有问他为什么笑,只是脑中一闪而过苏九晨的模样。梓陌之于祁婴,犹如苏九晨之于苏乐。